“听说辅国公世子醉倒在酒楼里,被人抬回去了...”
“活该!许小姐多好的人,被他那样作践...”
“裴统领可是皇上跟前红人,这才是良配呢!”
我的手心微微出汗。那日裴望来下聘,我只隔着屏风见过他一个模糊的轮廓。听说他常年习武,身材高大,眉宇间有道疤,是战场上留下的。
这样的男子,会如何对待一个心死的女人?
新房里的红烛燃了半宿,我才听见脚步声。
盖头被挑开时,我低着头,只看见一双绣着云纹的靴子。
“抬起头来。”声音比我想象中温和。
我慢慢抬头,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睛里。裴望的确如传言所说,眉峰处有一道浅疤,却并不狰狞,反而为他平添几分英气。
他看了我很久,久到我几乎要坐不住。
“膝盖好了吗?”他突然问。
我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是问春猎那次摔伤的事。
“好...好了。”我低声答。
他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御用的跌打药,效果很好。”
我接过药瓶,指尖不经意相触,两人都顿了一下。
“你先休息。”他转身走向门口,“我还有公务要处理。”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一时间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失落。
婚后的日子比想象中平静。
裴望公务繁忙,常常早出晚归。但无论多晚,他都会回府歇息,从不流连风月场所。
婆婆是传统的妇人,待我相敬如宾。倒是小姑子裴锦常常来找我,带我熟悉裴家和各路亲戚。
“大哥其实可担心你了。”有一次她偷偷告诉我,“下聘那天回去,他一晚上没睡好,就怕你不愿意。”
我正绣着花,针差点扎到手。
“他为什么...”我顿了顿,“为什么求皇上赐婚?”
裴锦眨眨眼:“他说春猎那天看见你摔碎了玉佩,眼泪在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落下来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从前养过的一只小鹿。”
我哭笑不得。这算什么理由?
三个月后,宫中设宴。我作为新任侍卫统领夫人首次正式亮相。
楚淮也来了。他瘦了很多,眼神阴郁地看着我和裴望交握的手。
席间,我多喝了几杯果酒,想到园中透透气。却不料在假山后被人一把拉住。
“令仪。”楚淮的声音沙哑,“你过得好吗?”
我挣脱他的手:“楚世子请自重。”
“他对你好吗?”他逼近一步,“一个武夫,懂怎么待你吗?他知道你喜欢读李义山的诗吗?知道你喜欢梅花不喜欢牡丹吗?知道...”
“她知道。”裴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看见他站在月光下,不知听了多久。
裴望走上前来,自然而然地揽住我的肩:“内子的事,不劳楚世子费心。”
楚淮盯着他放在我肩上的手,眼睛通红:“裴望,你不过是趁虚而入!”
“趁虚而入?”裴望轻笑,“楚世子,是你亲手把珍珠当鱼目,如今又怪别人识货太早?”
楚淮猛地握紧拳头,我下意识地往裴望身后躲了躲。
这个动作取悦了裴望,他语气缓和下来:“楚世子,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奉劝你一句——有些人,错过了就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