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陈默躺在周雪兰身边,黑暗里,他能感觉到周雪兰没睡着,身体轻轻发颤。他伸出手,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皂角香,像高中时那样。
“雪兰,”他声音沙哑,“再等等,我会让我妈想通的。”
周雪兰靠在他怀里,没说话,只是伸出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指甲轻轻掐在他的背上。她知道陈默难,也知道自己难,可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熬多久。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他们的结婚照——照片里的她,戴着蓝珀色发夹,笑得眉眼弯弯;照片里的陈默,穿着警服,眼神明亮。
可现在,照片上的笑容,好像被这满室的沉默和委屈,慢慢冲淡了。漉湖的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潮湿的凉意,吹得人心头发紧。周雪兰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巾。她隐隐觉得,这座曾经装满了温馨和希望的家,好像渐渐成了一座围城,困住了她,也困住了陈默,更困住了那段在洞庭湖畔萌发的、曾以为会天长地久的感情。
第三章 裂帛断情,雁飞南岭
周雪兰看着卧室紧闭的门,指尖攥得发白。客厅里的光线很暗,窗外的秋雨还在下,敲打着玻璃,发出“嗒嗒”的声响,像敲在她的心上。她走到沙发边,捡起那张被揉得有些皱的诊断书,指尖抚过“原发性不孕”几个字,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
晚饭时,婆婆没出来。陈默去敲了几次门,里面只传来闷闷的声音:“我不饿,你们吃吧。”陈默没办法,只好给周雪兰盛了碗饭,两人对着一桌子菜,却没什么胃口。
“别往心里去,我妈就是一时接受不了。”陈默给周雪兰夹了一筷子青菜,声音有些沙哑,“过段时间就好了。”
周雪兰摇了摇头,放下筷子:“陈默,我知道你妈心里苦,她盼孙子盼了这么久……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她。”
“跟你没关系。”陈默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却没能让她安心,“雪兰,不管我妈怎么想,我都不会跟你分开的。”
可日子并没有像陈默说的那样“慢慢好起来”。婆婆开始有意无意地找周雪兰的茬——她煮的粥太稀,婆婆会说“连粥都煮不好,还怎么管家”;她洗的衣服没晾平,婆婆会把衣服扔在沙发上,说“一点家务都做不好,娶你回来有什么用”。周雪兰都忍着,她知道婆婆心里难受,只能把委屈咽进肚子里。
有一次,学校组织文艺汇演,周雪兰忙到晚上十点才回家。刚进门,就看见婆婆坐在客厅里,脸色很沉。“这么晚才回来,你眼里还有这个家吗?”婆婆的声音带着怒气,“默子今天办案回来,连口热饭都没吃上,你这个当媳妇的,合格吗?”
周雪兰累得浑身发软,却还是低声说:“妈,对不起,学校汇演要彩排,我忘了给陈默留饭,我现在去给他煮。”
“不用了!”婆婆站起身,语气尖锐,“默子已经去外面吃了。我看你啊,心里就只有你的学生,只有你的音乐,根本没把我们老陈家放在眼里!我们老陈家娶媳妇,是要传宗接代的,不是娶个摆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