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惜…染指九五至尊？！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龙榻之后，那更深、更黑暗的宫殿深处。
那里，是否就是一切怨念的源头？
“制住陛下！”包拯声音沉冷如铁，斩钉截铁，“展护卫，公孙先生，不必顾忌！”
话音未落，他竟不再理会眼前的缠斗，身形一转，循着地上那一道从龙榻延伸向宫殿最深处的、若隐若现的血污痕迹，毫不犹豫地向那一片未知的黑暗迈步走去。
仿佛那里，才有他想要的答案。
而答案，或许比疯狂的帝王更加可怕。
第四章 怨龙锥心
福宁殿深处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将长明灯烛的光晕贪婪地吞噬殆尽。包拯每一步踏出，鞋底摩擦金砖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又迅速被前方更深沉的寂静吸收。
那自龙榻延伸而来的污血拖痕，至此已不再是断续的印记，而是汇成一道触目惊心的溪流，汩汩渗入前方地面一道巨大的、边缘极不规则的裂隙之中！
那裂隙绝非年久失修的自然开裂，倒像是被某种无可抗拒的巨力由下而上生生撞破！碎裂的金砖翻卷翘起，露出下方黑黢黢的、深不见底的洞口。一股远比殿中更加阴寒、怨毒千百倍的气息，正从中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冰冷刺骨，带着一种能冻结魂魄的恶意。
包拯在那裂隙边缘站定，俯身向下望去。
獬豸印在怀中骤然变得滚烫，几乎要灼伤他的胸膛。眉心月牙印记亦随之剧烈跳动，银光流转，勉力抵御着那下方涌来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怨念冲击。
借着自身灵光与下方隐约透上的一点微茫，他看到了——
裂隙之下，并非想象中的地基夯土，而是一处幽深、广袤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粗大古老的石柱支撑起穹顶，壁上似乎刻满了模糊的壁画与符文，皆被厚厚的黑绿色苔藓与凝固的污血覆盖。这里，竟是一处深埋于帝王寝宫之下的隐秘祭所或囚牢！
而就在这地下空间的中央，一座以整块黑色玄武岩凿刻而成的巨大祭坛，巍然矗立。
祭坛之上，景象令包拯这等见惯阴阳惨事之人，亦觉心神剧震！
九根粗如儿臂、刻满诡异符咒的青铜锁链，从不同方向激射而来，死死缠绕锁缚着一条…龙！
那并非真龙，而是一条由无数痛苦扭曲的人形怨念、混合着破碎的山川地脉灵气、被强行糅合炼化而成的龙形怨气聚合体！它通体呈半透明的黑紫色，庞大的身躯在锁链的束缚下疯狂扭动挣扎，发出无声却震彻灵魂的凄厉咆哮。每一片“龙鳞”，都是一张放大到极致、充满无尽痛苦与诅咒的人脸！
这些人脸，包拯竟觉得有几分眼熟！细细辨去，赫然是近些年来，或流放途中“暴毙”、或“忧惧自尽”、或被以各种罪名“赐死”的皇亲国戚、朝廷重臣！其中甚至包括…先帝晚年曾极力打压、乃至满门抄斩的几位亲王！
他们的怨气、不甘、以及对赵宋皇室的滔天恨意，竟未被时间消磨，反而被人以极其阴毒邪门的手法收集、炼化，囚于此地，日夜煎熬，最终铸成了这条怨毒无比的——“孽龙”！
而这孽龙的心口位置，正深深地钉着一件物事！
那是一柄长约尺半、通体乌黑、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的短锥。锥身刻满了密密麻麻、细如蚊蚋的猩红咒文，那些咒文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不断抽取着孽龙体内的怨毒之气，转化为一种更精纯、更黑暗、更暴虐的力量，通过锥尾一道无形的线，源源不断地向上输送——方向，直指他们方才下来的福宁殿正殿，直指那龙榻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