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特别说明:本文是张爱玲著《倾城之恋》续集,属于同人二次创作,非张爱玲原著。

……

故事背景

香港陷落的那一夜,炮火把维港映成血色,白流苏与范柳原在废墟里成婚,以为就此握住乱世里最后的安稳。然而战争像一把钝刀,把海誓山盟削得极薄。

柳原的护照被扣,流苏的娘家散尽,两人带着仅剩的一只皮箱住进元朗村屋。

竹棚漏雨,雨声像旧日舞厅的鼓点,催着柳原去跑黑市,催着流苏把旗袍改成衬衣。

日子像熬中药,越熬越苦,却也越熬越黏。

……

日子艰难。流苏与柳原伺机逃出香港返回上海。于是,夫妻二人开始了新的生活。

三年后,日本投降,他们从南洋回港,维多利亚港依旧蔚蓝,可蓝得陌生。柳原在海关谋了个小职,流苏在湾仔旧楼摆起烟摊,两人不再谈“倾城之恋”,只谈房租与煤球。

直到一九四九年春,对岸的深圳,解放军的炮声已隐约可闻。

……

第一章 困城

第一节

天刚亮,防空洞的铁门被推开,一股潮冷的霉味扑出来。白流苏把羊毛披肩又拢紧些,仿佛这样就能把夜里的噩梦也一并裹住。她数了数身旁的人:一个抱着铝锅的老妈子,一个断了腿的小学徒,还有范柳原——他背抵着水泥墙,睡袍外胡乱罩了件英军雨衣,领口仍别着那枚银质别针,亮得刺眼。

昨夜第三批炮弹落在湾仔,震得洞顶簌簌落灰。她以为会死,可死亡迟迟不来,只把饥饿、腐臭和恐惧塞进喉咙。她想起上海白公馆的纱窗,想起法租界舞厅里旋转的香槟气泡。那时她把自己当商品,待价而沽;如今价码被打碎,她连商品都不是了,只是一张需要配给证的嘴。

第二节

回到罗便臣道的公寓,门锁已被撬开。客厅里的柚木地板被撬走一大块,露出黑洞洞的龙骨。留声机的铜喇叭不翼而飞,只剩一张《Rose Marie》的唱片碎成两半。范柳原弯腰捡起,指腹在锯齿边缘划了一道血痕。

“他们连喇叭都抢,可见是真饿了。”他笑,声音像钝刀划玻璃。

流苏没答话。她径直走进卧室,打开衣柜——空了,只留一件她的黑缎旗袍,被剪成两半,一半挂在衣架,一半委地,像被腰斩的女人。她蹲下去,指尖发抖,却怎么也拾不起那截断布。

厨房传来铁罐落地的声音。范柳原在找罐头,只翻出半瓶早已凝固的番茄沙司。他把瓶口敲碎,舔了舔,咂咂嘴:“甜的。”

甜得发苦。

第三节

下午,日军派来的“宣抚班”在街角发赈济米。队伍从德辅道一直排到水坑口。太阳像烧红的铜币贴在头顶,汗水在背上汇成一条小溪。流苏戴着范柳原的巴拿马草帽,帽檐压得极低,生怕被熟人认出——如今熟人比陌生人更危险。

轮到她时,米袋已见底。宣抚班的小军曹用生硬的中国话吼:“没有了!明天再来!”

后面的人往前涌,她被挤到一旁,脚踝踩得青紫。

忽然有人拽住她的胳膊——是徐太太,第一次流苏来香港,就是许太太带她来的。上海的老街坊。

徐太太的脸浮肿得厉害,眼睛却亮得异样:“流苏,柳原没同你一道?我家先生替日本人做翻译,夜里要招待一批东京来的文化人,缺女伴。你去,我给你两斤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