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作监主簿赵文康，恭迎监丞。”男子语气平淡，礼数周到却透着疏离。
凌哲微微颔首：“有劳赵主簿。”
赵文康嘴角微不可察地撇了撇：“不知监丞今日欲视察何处作坊？”
“先看造纸和匠造二处。”凌哲早有打算。
造纸坊内，工匠们正将树皮、麻布捣碎成浆。凌哲仔细观察许久，指向池中纸浆：“若能加入适量石灰，可加速分解，使纸张更白。”
坊内顿时寂静。一名老匠人忍不住开口：“监丞有所不知，石灰性烈，恐坏纸浆...”
“用量得当，反而有益。”凌哲取来纸笔，快速画出改进方案，“可先小规模试制。”
众人面面相觑，赵文康轻咳一声：“监丞新官上任，将作监规制皆沿袭前朝，岂可轻易更改？”
凌哲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一个始终沉默埋头干活的年轻工匠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慌忙放下工具，躬身答道：“回监丞，小人张虔陀。”
“可愿随我试制新纸？”
张虔陀犹豫片刻，瞥了眼赵文康阴沉的脸色，最终还是咬牙应下：“谨遵监丞令。”
三日后，第一批改良纸张制成。质地明显更加洁白细腻，赵文康看着成果，脸色变幻不定。
凌哲并不停步，又带张虔陀投入新课题。他发现唐代洁物多用皂角，去污力有限，遂萌生制作肥皂之念。
“猪胰脏捣碎，与草木灰混合...”凌哲口述配方，张虔陀认真记录。
“监丞，此法闻所未闻...”
“且试便知。”
试验过程并不顺利。前几次调配比例失当，成品要么过于稀软，要么毫无效用。赵文康偶尔路过，见状只是冷笑。
这日午后，凌哲正在调整配方，忽闻院外传来轻柔脚步声。抬头望去，只见两位女子站在院门处，其中一人身着淡粉宫装，容貌清丽，正好奇地向内张望。
凌哲忙起身行礼：“不知贵人在此，失礼了。”
宫女开口道：“这位是长乐公主殿下。公主听闻将作监有新巧物事，特来观看。”
凌哲心中微动，想起那瓶伤药，不禁多看了公主一眼。只见她年约十四五岁，明眸皓齿，气质温婉中带着皇家特有的端庄。
“臣凌哲，参见公主。”
长乐公主微微颔首，目光落在试验台上的瓶罐：“凌监丞这是在制作何物？”
“回公主，臣尝试制作一种新的洁物，名曰‘肥皂’。”凌哲取出一块半成品，“去污能力胜于皂角。”
公主眼中闪过好奇之色：“可否一观？”
凌哲递上肥皂，公主小心接过，纤指轻触：“质感奇特。”她抬眼看向凌哲，“听闻监丞前日献策治蝗，今日又研制新物，真是多才。”
此时，张虔陀匆匆跑来：“监丞，新一批的...”见有贵人在场，急忙噤声。
凌哲接过他手中的物件，却是几块成型的肥皂：“来得正好。”他取水演示如何使用，泡沫泛起，污渍尽去。
公主眼中闪过惊叹：“果真神奇。”她稍作迟疑，轻声道，“前日赠药，只因听闻监丞目力不便，别无他意。”
凌哲躬身：“臣感激不尽。”
公主微微颔首，在宫女陪同下离去。凌哲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不觉出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