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细嫩的胳膊瞬间被掐出一道红痕,小女孩像受惊的小兽,呜咽着挣扎,泪珠串子似的滚落,绝望又破碎。
“青萍!”我心头一刺,几乎是本能地冲下床,将那孩子护进怀里,皱眉呵斥,“你做什么?她还这么小!”
“小姐!是您自己吩咐过不想见……”青萍急道。
“好了,你先退下。”我打断她,心里那点莫名的抗拒越来越浓。这婢女,口口声声为我,眼神却总透着一股让我不适的急切。
青萍不甘地瞪了小女孩一眼,终是低头退了出去。
我蹲下身,尽量放柔声音,擦掉女孩脸上的泪:“你是哪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呀?”
女孩的抽泣声戛然而止。她睁大了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呆滞又迷茫地看了我片刻,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转身就往外跑,声音凄厉:
“父王!父王!母亲不要我了!她不要星儿了!”
父王?
我僵在原地,看着那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跑远,心头乱麻似的缠成一团。
孩子的哭喊像投入静湖的石子,死寂的庭院瞬间活了,又或者说,是瞬间绷紧了。
脚步声杂乱响起,侍卫、绯袍太监、绢花宫女,无声而迅速地涌入我这间不算大的堂屋,垂首敛目,规矩森严。
方才跑掉的小女孩被一个穿着玄色蟒袍的小男孩牵着手,重新出现在门口。男孩半人多高,玉冠束发,面容稚嫩却紧绷着,一派老成持重。他耐心地拍着妹妹的背,低声哄着。
待女孩稍稍止住哭泣,他才抬起头看我,清澈的眸子里压抑着一丝不符合年龄的哀伤和审视:“母亲,我知道您惦记沈大人,怨恨父亲,可妹妹年纪小,尚不懂事,您怎能当着她的面说不要她?”
我百口莫辩,被这阵仗和质问弄得头皮发麻:“我没有那么说!我、我好像是失忆了!真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谁也不认识!我不是故意惹她哭的!”
男孩愣住,小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凝重起来,扭头沉声吩咐:“速去宫里请太医。”他顿了顿,补充道,“再去正院禀报父亲。”
禀报父亲。
那个,强取豪夺了我的,摄政王。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心。
太医来得很快,颤巍巍地请脉,眉头拧了又松。男孩——世子姬珩,一直紧绷着身子坐在一旁的软榻上,小拳头握得死紧:“太医,母亲她怎么了?”
“世子殿下莫慌,王妃娘娘乃忧思过甚,颅内或有瘀血,导致暂时失忆,好生将养,辅以汤药,应会慢慢恢复。”
姬珩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我却盯着他强装镇定却难掩紧张的小脸,好奇压过了忐忑:“你……是我儿子?”
我凑过去,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软嫩的脸颊,触感极好,“我居然生了这么大的宝宝!”
姬珩的小脸瞬间崩开一丝裂痕,耳根泛红,下意识向后仰:“母亲!”
“你叫姬珩?真好听。”我笑眯眯,觉得这小孩故作老成的模样有趣极了。
他似乎被我的亲近弄得无措,避开我的视线,跳下软榻:“既然母亲无事,儿臣该去寻父王考察功课了。”
“我同你一起去。”我脱口而出,心里那股对“摄政王”的好奇和莫名的挑衅蠢蠢欲动,“我也该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