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针正对着摊子角落的一支玉簪。
那玉簪品相普通,白玉质地微微发黄,簪头雕成简单的云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李琅琊缓步靠近,越是接近,银盒的震动越是明显。他停在摊前,假意翻看其他物品,目光却落在那玉簪上。凝神细察,果然看到一丝极淡的、与铜镜上同源的黑气,缠绕在簪身,隐隐透出一种对华美舞姿的痴迷与渴求。
“老丈,这支簪子怎么卖?”他状似随意地拿起旁边一个铜镇纸问道。
老叟掀开眼皮,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嘟囔了个价钱。李琅琊付了钱,收起镇纸,又看似不经意地拿起那玉簪:“这个呢?看着倒还素净。”
“那个不卖。”老叟忽然道。
李琅琊动作一顿:“嗯?”
老叟搓了搓手,眼神有些闪烁:“哦,是说……这个,是别人寄放在这儿修的,不卖,不卖。”
李琅琊心下疑窦顿生,正想再套几句话,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哎呀!李兄!真是巧遇啊!”
一只胳膊熟稔地搭上他的肩膀,带着一股脂粉香。裴十二那张笑嘻嘻的脸凑了过来,仿佛真是他乡遇故知。
“裴……”李琅琊刚开口,就被裴十二用力捏了一下肩膀。
裴十二看也不看那玉簪,只对着老叟笑道:“老丈,我这兄弟就喜欢淘换些旧物,没给您添麻烦吧?”他说话间,手指极其自然地在摊上几件物品上划过,最后“不小心”碰掉了一个陶罐。
“哎哟!”老叟惊呼一声,忙弯腰去捡。
趁此间隙,裴十二迅速凑到李琅琊耳边,语速极快:“这老头有问题。我刚打听到,前几天有人专门找他买‘旧时舞姬用过的首饰’,出的价奇高。他摊上好几件类似的都脱手了。买主是个生面孔,带着浓重的剑南道口音。”
李琅琊心头一凛。
裴十二已经直起身,帮着老叟捡起陶罐,连声道歉,又塞过去几个铜钱,然后拉着李琅琊:“走了走了,李兄,不是说好去喝酒听曲吗?别在这儿耽误老丈做生意了。”
他不由分说,勾着李琅琊的肩膀,迅速离开摊子,汇入人流。
走出十几步,李琅琊低声道:“那玉簪……”
“知道是饵就行了。打草惊蛇就没意思了。”裴十二松开他,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剑南道口音…… interesting。平康坊那边有几个胡姬也说,前阵子有个外地人,出手阔绰,总打听教坊里谁舞跳得最好,尤其关注那些已故或隐退的名家。”
“他在收集附着舞技执念的旧物?”
“更像是在筛选。”裴十二眯起眼,“而且你猜怎么着?有人说,公孙大家昏睡前几天,似乎得了一支古旧的鎏金舞镯,爱不释手,说是从一游商处购得,能助她领悟舞艺精髓。”
线索串联起来。有人有针对性地散布承载着技艺执念的旧物,引诱顶尖艺人,再利用所谓的“仙楼幻影”将其带走。目的呢?那女伶的死状骇人听闻,绝非好事。
“我们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