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公堂之上,气氛肃杀。

明镜高悬的牌匾下,县令王清远面沉如水。

姜玉瑶跪在堂下,一身素缟,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的父亲姜员外站在一旁,脸色铁青,看向我的目光充满敌意。

我稳步上前,躬身行礼,神色坦然。

「堂下萧琰,」王县令声音威严,「姜氏女指控你见其遭恶徒欺凌,却冷眼旁观,纵容恶行,心术不正。你有何话说?」

不等我开口,姜玉瑶便抢白哭诉,将宴席上那套说辞又添油加醋了一番,字字泣血,句句诛心,仿佛我的冷漠比赵天的暴行更不可饶恕。

姜员外更是扑通一声跪下,老泪纵横:「青天大老爷啊!求您为小女做主!萧琰此子,看似斯文,内心歹毒!小女清白几毁,他却如此冷漠,与帮凶何异?此等心性,怎配读书功名?!」

堂外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投向我的目光多是鄙夷和谴责。

在这个道德重于律法的年代,「见死不救」足以让一个人身败名裂。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冷嘲。

直到王县令目光再次投来,我才拱手,声音清晰沉稳,不见半分慌乱:

「回禀县尊大人。那日学生确从自家后院经过,因心中默诵经义,神思专注,并未闻听任何异常动静,更未曾目睹姜小姐所言之事。学生所言,句句属实,天地可鉴。」

我看向姜玉瑶,语气转冷:「学生与姜小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实不知她为何要如此攀诬。惊惧之下记忆有所偏差,学生或可理解,但如此言之凿凿,学生实难接受。」

「狡辩!」姜员外怒斥,「你分明就是看见了!你就是胆小怕事,懦弱无能!」

王县令猛地一拍惊堂木:「肃静!公堂之上,岂容喧哗!」他目光如电,扫过姜玉瑶:「姜氏,你指认萧琰见死不救,除你一面之词,可有旁证?可能证明他当时确实看见、确实听见?」

姜玉瑶哭声一滞,眼神闪烁:「当、当时只有他…他就在附近…他肯定看见了…」

「肯定?」王县令声音一沉,「本官问的是证据!」

他不再看她,转而看向我,又扫视堂外众人,声音朗朗,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见危不救,固然悖离人伦常情,令人不齿。然,我朝律法森严,条缕清晰,却并无‘见死不救’乃违法犯罪之条款!」

堂下一片寂静。

王县令继续道:「此案冤屈,在于施暴者赵天!缉拿元凶,惩奸除恶,方是正理!追究一个未曾出手相助之人,于法无据!」

他目光锐利地盯向姜玉瑶,带着警告:「姜氏,你痛失清白,情有可悯,但亦不得因此胡搅蛮缠,诬告他人!若再有无端指控,休怪本官法理不容!」

姜玉瑶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她眼中的不甘和怨毒几乎要溢出来,死死地剜了我一眼。

姜员外也像被抽走了力气,瘫软在地。

「本案情由已清。」王县令最后宣判,「萧琰无罪。姜氏女所述之情,本官会责令衙役全力缉拿赵天到案。退堂!」

惊堂木落下。

我缓缓直起身。

这一回合,看似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