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还沾着面粉的手,眼角细纹,听着这无措却坚定的维护,鼻腔猛地一酸。
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
我慌忙低头,喉咙哽咽得发不出声。
「这是怎么了?」母亲慌了神,用围裙替我擦脸,「多大的事儿值当哭鼻子?」
「没人欺负我...」我使劲摇头,哑声道,「就是看着您...心里高兴。」
我挤出笑:「一想到能去太学,将来接您去京城享福,就忍不住...」
母亲被逗笑了,轻轻拍我胳膊:「傻孩子,娘等着就是。只要你好好儿的,娘就不辛苦。」
她转身盛饭,瘦削的背影撑起我两世的天空。
饭菜简单,却是我记忆里最温暖的味道。
我狼吞虎咽,仿佛要吞下前世所有遗憾。
母亲只顾将鱼肚肉夹到我碗里,眼中欣慰藏着一丝愁绪——太学的开销对她仍是重担。
前世,我本该光耀门楣,让她安享晚年。
可一切都被那毒妇毁了!
被她碾得粉碎!
鱼肉忽然苦涩难咽。
我放下筷子,深吸气压下翻涌的恨意。
「娘,」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沉定,「儿子定会让您过上好日子。」
再也不会重蹈覆辙。
「好,好。」母亲连声应着,眼圈微红,低头盛汤掩饰波动。
夜色渐浓。
油灯如豆,映着母亲缝补旧衫的侧影。
我摊开书卷,字句却看不进去。
指尖抚过纸页,似还残留镣铐的冰冷和血书的灼热。
窗外打更声悠长。
姜玉瑶...
赵天...
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这一世,我看透你们的肺腑。
绝不会再给任何诬陷的机会。
3. 诬陷风波
风波并未因我的退让而平息,反而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漾开更污浊的涟漪。
三日后,萧家族学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一位老儒。
母亲特意为我浆洗了那件最体面的青衿,嘱我莫要失礼。
宴席设在水榭,丝竹声声,觥筹交错,一派文雅祥和。
我坐在末席,尽量降低存在,冷眼看着这场繁华。
酒过三巡,话题不知怎的便转到了家风德行之论。
正此时,席间一声压抑的啜泣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虚假的和乐。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姜玉瑶一身素衣,未施粉黛,眼眶通红地站起身。
她不再是后院那个惊慌失措的少女,而是变成了一个悲愤欲绝、我见犹怜的指控者。
「萧世伯,诸位叔伯长辈,」她声音颤抖,泪珠恰如其分地滚落,「今日玉瑶冒昧,实有一事梗在心口,不吐不快!关乎女子清誉,更关乎萧氏门风!」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也若有若无地扫过我。
我心中冷笑,来了。
她抬手指向我,指尖发颤,语气充满了不敢置信与控诉:「那日…那日在萧家后院,玉瑶遭逢大难,被那赵天…被他…」她似羞于启齿,哽咽难言。
席间一片哗然。
女眷们面露惊骇与同情,男子们则皱起眉头。
「当时,萧琰兄分明就在附近!他听见了我的呼救,看见了那不堪的一幕!」她声音陡然尖锐起来,「可他…他却冷眼旁观,任由那恶徒施为,最后竟悄无声息地遁走了!」
她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成功地煽动起所有人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