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忐忑不安地应下。
接下来的几天，我并没有见到太子。我只是做些洒扫的轻省活计，东宫的伙食很好，也没人刻意刁难我。这反而让我更加不安。
直到那天夜里，我已经睡下，忽然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玉秀嬷嬷——皇后娘娘的心腹亲自来了，脸色凝重：“沈知微，跟我走一趟。陈嬷嬷也在那边。”
陈嬷嬷？我那位早已出宫荣养、据说年轻时曾伺候过先帝妃嫔的远房姑姑？她怎么会深夜出现在东宫？
我心脏狂跳，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攫住了我。我看向玉秀嬷嬷身后，陈姑姑果然在，她脸色苍白，对我几不可察地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哀戚。
我瞬间明白了。这不是奖赏，也不是普通的调职。这是一道催命符。
我跟在她们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太子的寝殿。殿内灯火通明，却安静得可怕，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香和压抑的气氛。
御医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皇后娘娘坐在太子床边，美丽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和疲惫。
我和陈嬷嬷跪下行礼。
皇后娘娘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锐利得仿佛能穿透我的五脏六腑。她看了我很久，久到我几乎要瘫软在地。
“抬起头来。”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依言抬头，却不敢直视凤颜。
“确实是个齐整孩子，瞧着也安稳。”皇后淡淡评价，“难怪启明那孩子喜欢你。”
启明？卫昀的字？
我猛地一惊，心脏几乎停止跳动。皇后娘娘知道我和卫昀的事？
皇后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唇角勾起一抹看不出笑意的弧度：“在这宫里，没什么能真正瞒过本宫的眼睛。起来吧。”
我战战兢兢地起身。
皇后又看向陈嬷嬷，语气缓和了些：“陈嬷嬷，你去看看长意。”
陈嬷嬷磕了个头，起身走到床边，弯下腰，用我从未听过的、极其温柔慈爱的声音轻轻呼唤：“殿下？殿下？醒醒，该起了……”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缓缓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却迷茫的眼睛。他看了看陈嬷嬷，眨了眨，忽然像个孩子般嘟囔道：“嬷嬷……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陈嬷嬷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太子的目光又转向皇后，困惑地皱起眉：“母后……您也老了……”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定了定，脸上忽然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母后……这是新来的宫女吗？儿臣似乎从未见过……”
我看着他，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这张脸……这张脸和卫昀有八九分相似！只是更苍白，更瘦削，眉宇间带着卫昀从未有过的尊贵气度和……一种奇怪的稚气？
皇后娘娘端起一旁的药碗，亲自试了试温度，柔声对太子说：“是啊，新来的，叫沈知微。以后就让她在你身边伺候，给你做司寝女官，可好？”
太子脸上的红晕更深了，竟有些手足无措地点了点头。
而我，听到“司寝女官”四个字，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那是要近身伺候，甚至……暖床的！
皇后娘娘打发太子重新睡下，目光再次转向我时，已经变得冰冷而威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