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活下去,三个月”,是个很小的“饿”字,藏在密密麻麻的字中间,像是不小心写上去的。
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往前翻,往后翻,仔仔细细地找,又找到了几个字。“冷”、“黑”、“疼”……都是些零散的字,藏在“活下去,三个月”的缝隙里,小得几乎看不见,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是谁写的?写这本书的人?还是……之前被关在这里的人?
这个念头让他后背一凉。他把书合上,扔回床头,像是那本书烫手。
如果之前有人被关在这里,那那个人去哪了?活过三个月了?还是……没活过?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日子开始变得模糊。因为没有日夜,没有钟表,林默只能靠吃东西的次数来记时间。他每天吃两顿,早上半包压缩饼干,晚上半包,偶尔开一罐罐头改善伙食。水龙头的水一直有,灯也一直亮着。
房间里的一切都没变,除了他自己。
他开始失眠,不是睡不着,是不敢睡。一闭上眼,就觉得有东西在靠近,毛茸茸的,蹭着他的脚踝,或者在他耳边呼气,带着股潮湿的霉味。他猛地睁开眼,房间里还是空荡荡的,只有惨白的灯照着墙壁。
他也开始幻听。有时候是脚步声,“嗒、嗒、嗒”,从墙后面传来,很慢,像是有人拖着脚在走;有时候是说话声,很小,嗡嗡的,听不清说什么,像是隔着一层水;还有时候是指甲刮墙的声音,“沙沙沙”,就在他耳边,他扑过去看,墙壁还是光滑的,没有任何痕迹。
他知道这是心理作用,是封闭空间待久了的正常反应。他试图让自己冷静,每天数压缩饼干,数罐头,数书页上的字,可越数越慌。
“活下去,三个月。”
书里的字像是活了过来,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总觉得那些字在盯着他,从书页里爬出来,沿着床沿往上爬,爬到他的脸上,钻进他的耳朵里。
第十天的时候,出事了。
那天早上,他像往常一样去拿压缩饼干,却发现纸箱里少了一包。
他明明记得昨天数的时候是二十一包,现在变成了二十包。
林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把纸箱里的东西全倒出来,一样样数:压缩饼干二十包,罐头二十罐,矿泉水两瓶,卫生纸一卷……没错,就是少了一包压缩饼干。
怎么会少?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没多吃,昨天晚上明明只吃了半包。
他盯着空荡荡的纸箱,手心开始冒汗。难道是他记错了?可他每天都数,数了十遍,不可能记错。
那就是……有别人动过?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下去了。不可能,房间是密封的,没有出口,怎么会有别人?
除非……那个“别人”一直都在。
一直都在这个房间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那天晚上,林默没敢睡。他坐在床上,背靠着墙,手里攥着那本书,把书当成了武器——虽然他知道这没用。他盯着房间的角落,那些地方在惨白的灯光下投着淡淡的阴影,阴影里黑漆漆的,像是能藏住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