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势挤进来半身,暖壶没松手:“住几天?价钱好说……”另一只手就往我胳膊上摸。
我想起猪肉荣那黏腻的手。胃里一阵翻搅。反手捏住他手腕脉门,指甲往里抠。
老板“嘶”一声抽气,暖壶差点脱手:“干啥!”
我盯着他浑浊的眼睛,没说话。捏住脉门的手指加了力。他胳膊开始抖。
他脸皮抽动:“开…开个玩笑…热水,热水放下!”他扔下暖壶,转身踉跄跑走,撞在走廊墙上。
我关门,插销撞得山响。
地上的暖壶壳子瘪了,水渍在肮脏的水泥地上漫开。
我靠在门后,喘得厉害。胳膊上刚被他摸过的地方,皮肤一阵火烧火燎的恶心。
不行,这个味儿,还是跟村里一个样。
7
天刚擦黑。
我在镇上杂乱的街上走,像游魂。
霓虹招牌亮起几个字:“夜来香理发铺”。玻璃门半敞,透出粉红的灯光。
一个烫着卷发、穿着紧绷包臀裙的胖女人斜倚在门口嗑瓜子。
她眼睛毒,一眼逮住我。
胖女人吐掉瓜子皮:“妹子,找人?累了吧?进来歇歇脚?”她上下打量我,像看一件旧衣裳。
我没停步。
她嗤笑一声:“装啥?山坳里跑出来的吧?脸生得俏,饿着肚子给谁看?”
饿?这个词像根针。三天了,兜里钱紧巴,旅店那肥耗子老板的眼神更紧巴。我停下脚。
转头看那理发铺。粉光里人影晃动,男的女的,笑声粘腻。
胖女人凑近两步:“叫红姐就行。洗个头,按个摩,躺着就把钱挣了。”她身上廉价香水混着汗味。
脑子里翻腾的是仓房玉米粒硌背的疼,砖窑里血腥的闷响。挣的钱?躺着挣?我看着她那张笑出褶子的脸。
红姐压低声音:“头回?没事儿,姐调教。挑客人,懂不?腰包鼓的,事儿少的。保你舒坦…”
舒坦?我指尖掐进掌心。那股熟悉的、冰凉的烧灼感从小腹腾起,带着腥气。我扯了下嘴角,不像笑。
我抬脚,迈过“夜来香”油腻的门槛。
红姐咧开嘴:“这就对喽!来来,后屋……”
粉红灯光黏在皮肤上。沙发上的男人抬起臃肿的脸,眼神浑浊地扫过来。肥厚的嘴唇张开……不行!比旅店老板还腻!比猪肉荣还肥!胃猛地抽缩!
我转身就往外走。
红姐尖叫:“哎!去哪!”
没理。冲进旁边一条更窄更黑的巷子。垃圾桶腐烂的酸气涌来。扶着墙干呕,只吐出酸水。指甲在粗糙的水泥墙面上刮出白印。
挣不来?挣不了?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夹杂着酒气的嘟囔:“小娘们……跑这躲猫猫?”
一个粗壮的男人堵住巷口。手里拎着半瓶白酒,脸上横肉通红。
醉汉打了个响嗝,嘿嘿笑:“夜来香的?多少钱?”
阴影里,我慢慢站直。
巷子深处没有光。冰冷的、比玉米粒更硬的东西,一点点从骨头缝里爬出来。
我朝他走了两步,声音很平:“身上钱,都拿出来。”
醉汉愣住,继而暴怒:“妈的!要抢老子?!” 抡着酒瓶砸过来。
没躲。侧身!酒瓶砸在墙上粉碎。左手狠狠探出,五指张开,狠狠抠进他满是横肉的脖子里!拇指死死抵住喉结下方那块要命的软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