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乐门,销金窟。
舞池里,我的前夫周慕云,银行家公子,为攀附权贵抛弃发妻的伪君子,搂着税务局长千金在跳华尔兹。
去年今日,公馆里,他还说要给我买克拉钻戒。
我斜倚在二楼的鎏金栏杆上,看着楼下。
手中玻璃杯被人抽走。
军阀嫡子,现在已是军需处长陆沉舟,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
他抬手就将香槟泼向楼下,酒液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落在周慕云擦得锃亮的皮鞋尖上。
“吃这个。”他往我手心塞了块锡纸包裹的东西。
巧克力在体温下已经有些发软,剥开时溢满了甜腻。
他手伸过来有股雪松香味。
我缩了缩脖子,听见楼下传来周慕云的骂声。
“陆处长好大的官威。”我懒得接那巧克力,任由它掉在波斯地毯上。
“可惜糟蹋了白老板珍藏的凯歌香槟。”
他忽然伸手扳过我下巴。
虎口有枪茧,刮得皮肤生疼。“苏小姐的琵琶弦,”他声音压得极低,“比上个月又松了两分。”
我后颈的汗毛瞬间立起来。
那柄紫檀琵琶藏在衣柜深处,琴弦松紧只有我自己知道。
舞曲忽然变调。
白凤芝穿着猩红旗袍从楼梯上款款下来,金线绣的凤凰更显得腰细臀丰。
“锦棠怎么躲在这里?”她红指甲刮着我锁骨,“周公子正找你呢。”
我瞥见陆沉舟的脸瞬间黑了,手伸向腰间。
哒、哒哒、哒。
是“危”字的节奏。
“找我付赡养费?”我笑着把空香槟杯倒扣在侍应生的托盘上。
周慕云从局长的千金的屁股上掏出手帕,千金眉眼弯弯,丰胸紧贴着周慕云的胳膊。
白凤芝忽然掐我一把。
她指甲缝里藏着淡蓝色粉末,在我的皮肤上留下一枚月牙形的印子。
这是预警信号,上一次出现,是巡捕房突袭地下印刷所那天。
陆沉舟的佩刀忽然掉在地上。
他俯身去捡时,唇几乎擦过我的耳垂:“今晚别碰你的琵琶。”
楼下爆发出一阵欢呼。
周慕云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束玫瑰,单膝跪在那姑娘面前。
我看出来了,霞飞路花店最贵的品种,以前他总念叨买花不如买金条实在。
白凤芝忽然拽着我往化妆间走去。
她反锁上化妆间的门,我从镜子里看见自己嘴角在抽搐。
“巡捕房盯上你了。”她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盖过说话声,“姓周的举报你偷运磺胺。”
我险些把口红掰断。
上周确实有一批药品从十六铺码头失踪,不过那是给孤儿院的。
“陆沉舟……”
“别信他。”白凤芝往我后腰别了把掌心雷,“军需处今早刚签了搜查令。”
走廊传来皮靴的撞击声。
我数到第七下脚步声时,化妆间的玻璃顶被砸碎了。
陆沉舟的手下递进来个牛皮纸包,他拆开,里面赫然是空白通行证和把车钥匙。
白凤芝的抿成一条线。
她忽然拽开我旗袍高领,将淡蓝色粉末抹在我锁骨下方:“记住,过敏的玫瑰。”
1 翡翠镯子之谜
翡翠烟杆敲在我额头上,冰凉刺骨。
我睁开眼,白凤芝的脸在烟雾里若隐若现。
“还睡?周家当铺清早收了你那对翡翠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