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下意识伸手挡住眼睛。
陆沉舟的枪管抵住他后腰。
“周公子的膝盖好了?”陆沉舟声音带着笑,“上月跪着求我批贷款时,地板都让你磕出坑了。”
周慕云脸色煞白。
他西装右口袋明显鼓出一块,轮廓与我那祖母绿的镯子分毫不差。
巡捕们举着枪,进退两难,枪口在三人之间来回游移。
白凤芝忽然哼起《夜来香》。
她踢开脚边的碎瓷片,红指甲在留声机上敲出三长两短的节奏。
密室内的同志应当已经听到了。
“要搜就快点。”
我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蓝印。
“陆处长前几分钟才亲自检查完,哪藏得了人?”
周慕云喉结艰难滚动。
他当然认得这个位置——离婚那晚,他灌醉我,在此留下证据,去讨好局长千金。
现在那片皮肤上浮着过敏的红疹,像一朵溃烂的玫瑰。
“床底下!”
他忽然指向我的雕花大床。
两个巡捕立刻扑了过去,枪托砸碎了床头的琉璃灯。
陆沉舟一把拽住我手腕。
他军装下摆扫过我脚踝,带起一阵雪松味的风。
周慕云趁机扑向梳妆台,伸手要抓琵琶。
“别动!”
白凤芝的烟杆抵住他咽喉。
铜制的烟嘴已经拧开,露出里面锋利的刀片。
周慕云僵在原地,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这琵琶……”
他声音微微颤抖。
“怎么多了根弦?”
我心脏停跳一拍。
第五根弦是上周刚加的,用来传递摩斯密码。
陆沉舟忽然笑了。
他单手卸下弹匣,冲着周慕云脚下扔去。
"连空枪都怕?"他扯开军装领口,"要不要连裤裆里一起检查?"
巡捕们干笑,神色尴尬。
周慕云脸色由白转青,忽然掏出手帕狠狠擦起额头。
那手帕角落绣着歪歪扭扭的木兰花,是我十六岁初学刺绣时的失败品。
留声机忽然卡带,发出刺耳的噪音。
白凤芝的红唇无声开合:三分钟。
陆沉舟的佩刀出鞘。
刀光闪过,我鬓边的珍珠发卡应声而落,在地毯上滚了两圈。
周慕云下意识转身去捡,却被白凤芝的高跟鞋踩住手指。
"想要?"她碾了碾鞋跟,"拿镯子来换。"
窗外突然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
巡捕们骚动起来,有人喊"局长千金晕倒了"。
周慕云如获大赦,转身就往楼下跑。
陆沉舟一脚踹上房门。
他指尖划过我脊椎的凹陷处:"珍珠里有炸药,白凤芝的字条是幌子。"
我反手抓住他手腕:"那真正的炸弹在哪?"
他低头咬住我睡衣的系带,含糊不清道:"你猜为什么非要你戴上那对镯子。"
白凤芝忽然尖叫。
楼下传来局长千金歇斯底里的哭喊:"慕云你骗我!那对镯子内侧刻着别人名字!"
琵琶弦忽然剧烈颤动。
陆沉舟将我按在墙边时,军装纽扣硌得我旗袍盘扣开了。
他粗重的喘息带着血腥味,温热的唇擦过我的耳垂:
“你婚礼那日……”他喉结滚动,“我偷喝了你的交杯酒。”
走廊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白凤芝踢翻了留声机,那张黑胶唱片碎成了无数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