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猛地咬紧了我的腕骨，力道之大，几乎要碾碎脆弱的骨头。不是梦的残余，是现实粗暴的楔子，楔进了我混沌的意识深处。刺眼的白光毫无预兆地炸开，粗暴地撕碎了卧室里最后一丝熟悉的黑暗轮廓，留下满视野剧烈灼烧的残影。我本能地抬手遮挡，那该死的、冷硬的手铐棱角却狠狠硌在眉骨上，疼得眼前一黑。 “警察！不许动！双手抱头！” 炸雷般的吼声在狭小的空间里爆开，震得耳膜生疼。粗暴的力量猛地将我整个身体从床上掀翻、拖拽下来，膝盖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骨头撞击的闷响清晰得令人心寒。我像一袋被随意丢弃的垃圾，脸紧贴着布满灰尘的地板，鼻腔里瞬间灌满了陈年积垢的呛人味道。混乱沉重的脚步声响成一片，粗暴地践踏、翻动着房间里的一切，小小的家顷刻间分崩离析。 “妈！”混乱中我嘶声大喊，声音撕裂般沙哑，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怎么回事！” 回应我的是门口传来的一声沉闷而可怕的撞击声，紧接着是压抑的、痛苦的呻吟。是母亲！她显然是挣扎着想冲过来，却被无情地推开撞到了门框。我拼尽全身力气扭过头，瞳孔骤然紧缩——母亲靠在门框上，一只手死死抓着胸口，脸色在强烈的灯光下呈现出一种骇人的死灰，嘴唇痛苦地扭曲着，急速地翕张，却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绝望的嘶嘶声。心脏病！她的身体正不受控制地沿着门框向下滑去。 “妈——！”我目眦欲裂，胸腔里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撕裂。身体爆发出巨大的挣扎力量，不顾一切地想要扑过去。手铐的链条被扯得哗啦作响，手腕传来皮开肉绽的剧痛。 “老实点！”一只穿着厚重作战靴的脚，带着千钧之力，毫不留情地踩在我的后颈上，将我整个脸都狠狠压进冰冷肮脏的地板里。粗糙的地面磨蹭着我的脸颊，火辣辣的疼，嘴里瞬间尝到了尘土和铁锈混合的腥味。我的视线被死死压在地面，只能看到无数混乱移动的靴底和母亲那双穿着廉价布鞋的脚，在她徒劳的挣扎中无力地在地板上蹭动着，离我越来越远。 “找到了！”有人在隔壁杂物间发出兴奋的咆哮，如同猎犬发现了血迹，“妈的，数量不小！” 一阵更加粗暴的拖拽，我被像对待一件重型货物般从地上扯了起来，粗暴地推搡着踉跄走向声音的来源。杂物间的门大开着，几个身着警服的身影围在那里，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兴奋与嫌恶的表情。房间中央，几个巨大的、鼓鼓囊囊的蓝色化工编织袋几乎占据了全部空地，异常刺眼。袋子敞开着，里面是堆积如山的、晶莹剔透如同廉价水晶般的白色结晶体。刺鼻的、令人作呕的化学药品气味，浓烈得如同实质，疯狂地钻进鼻孔，直冲脑髓。 三百公斤？冰毒？这两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猛地烫在了我的意识上，瞬间带来一片空白和灼痛。荒谬！这他妈怎么可能！我租住这破旧的一室一厅才多久？每天都疲于奔命，为了糊口和母亲的医药费挣扎在温饱线上……这堆成小山一样的东西，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家里？它们从哪里来？谁放进来的？无数个疯狂的念头在脑子里炸开，冲击得我头晕目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