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这不可能!”我嘶吼着,声音像是从烧焦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怒和绝望,“有人栽赃!这是陷害!”我拼命挣扎着,试图挣脱钳制去扑向那些袋子,像个疯子一样证明自己的清白。 “闭嘴!人赃并获!铁证如山!”那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凑到我眼前,正是刚才吼话的领头警官。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疑虑,只有冷酷的、任务完成后的笃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他粗暴地扳着我的下巴,强迫我看向那些袋子,语气冰冷得像块铁,“林烬,你涉嫌非法持有、运输毒品,数量特别巨大,情节特别严重!”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我的神经,“依据我国刑法第三百四十七条,等着吃枪子儿吧!” 巨大的军用吉普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碾过深夜湿漉漉的街道。车窗外掠过的是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夜景——熟悉的霓虹招牌、昏黄路灯下匆匆的行人、深夜还在营业的便利店……它们被冰冷的雨幕切割得模糊扭曲,车窗上的雨水蜿蜒流淌,像极了无声的眼泪。景物飞快地向后掠去,带着一种冷酷的、一去不返的决绝。它们曾经是我赖以生存的全部背景,此刻却显得如此陌生而遥远,仿佛隔着不可逾越的玻璃深渊。 我坐在后排,身体被夹在两个沉默如山的特警中间,手腕上的铐子沉重冰凉。隔着冰冷坚固的铁栅栏,驾驶座和副驾上那两个模糊的背影没有任何交流,只有车载电台偶尔传来冰冷的指令声,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宣判。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每一次搏动都沉重地撞击着肋骨,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闷痛。母亲那张死灰般痛苦的脸,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地印在我的视网膜上。她的药!她倒下时身边有人吗?谁能救她?她能不能撑下去?这些问题像毒蛇,疯狂噬咬着我的神经。而眼前那堆积如山的冰毒幻象,更像一座巨大的、冰冷的坟墓,正向我缓缓压下来。 冰冷的绝望如同无数根细密的钢针,无声无息地刺透皮肤,钻进骨髓,冻结了血液。愤怒?恐惧?申诉?在无可辩驳的“铁证”面前,在那些冰冷笃定的眼神里,这一切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脆弱得如同枯叶。我甚至连为自己辩解一句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只剩下一种灵魂被彻底剥离、丢进冰窟的麻木和茫然。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是我?巨大的问号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坠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接下来的日子,陷入了一场荒诞而窒息的黑白默片。每一次提审都在狭小、灰白、弥漫着消毒水和陈旧纸张霉味的房间里进行。惨白刺眼的灯光无情地打在脸上,照着我眼下的乌青和干裂的嘴唇。对面的检察官有着一张年轻却异常刻板的脸,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刀,带着程式化的审视和一种早已盖棺定论的冷漠。 “……三百公斤甲基苯丙胺,在你租住房屋内当场查获,证据链完整清晰……被告人林烬,根据监控显示,你于案发前一周确实频繁出入该出租屋……邻居证词表明你形迹可疑……” 他的声音像一台高速运转的冰冷机器,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预设好的程序,精准而冰冷地构筑着我的“犯罪事实”。他手中的文件薄薄几页纸,却仿佛承载着千钧的绝望,轻易地宣判了我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