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旋转门外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车窗滑下,一张冷淡的侧脸。司机下车,绕到她面前,替她拉开后座门。
“沈小姐,陆总让我等你。”
她看着浅色真皮座椅,犹豫了一秒,还是坐了进去。车内温度恰好,淡淡的木质香。陆霆川没有出现,只有前座扬声器里传来他的声音,距离被压成一种冷静。
“月租你别担心,房东这边我打过招呼了。你若不想欠人情,月底按市价打给他就行。”
她盯着前方:“谢谢。但这种问题,我自己能解决。”
“不是帮你,是把噪音排掉。你要是想正面硬扛,可以。”他顿了顿,“但别在无意义的耗损上浪费力气。”
车快到她的出租屋,他让司机在拐角停了。她推门下车,风吹起外套的边。司机递来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基金会的项目资料和一张临时工牌。
“如果你决定接,就明天九点到这。”陆霆川的声音又响了一秒,随即断开。
她把纸袋夹在臂弯里,走上楼。楼道昏暗,墙皮剥落,柴油味混着潮气。她掏钥匙时,熟悉的房东从楼下探上来,神色不好,支支吾吾地说起“亲戚要从老家来,房子得收回去”。她盯着那张躲闪的脸,没有戳破。
“我知道了。”她说。
门关上,她背靠着门板站了一会儿,笑意无声,像一条细线在嘴角挂了又断。房东不是坏人,他只是怕惹事。她把资料袋放上桌,坐下看。流程、预算、赞助商梯级、嘉宾候选、媒体名单、议程草案,标注得极其清楚。她读得很快,笔记密集落在纸上,慢慢收拾心绪。
夜里十一点,手机亮了一下。林乔发来一条消息:“你还好吗。”
她回:“还行。”
又补了一句:“我可能要接一个公益项目。”
很快,林乔打来电话。她把今天的面试说了,末了含糊提了陆霆川的名字。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清欢,他不是普通人。”林乔压低声音,“你走哪一步,都要算清成本。”
“我知道。”她看向窗外的黑色,窗台上有点灰,“但我也没得选。”
“我会陪你。”林乔说。
她鼻腔忽然酸了一下,却只嗯了一声。
第二天早上,她在基金会的门口停了一秒,抬眼看那面浅灰的墙。九点整,她刷了临时工牌进门。开放办公区里人不多,玻璃隔断上贴着心理援助热线的宣传海报。她去会议室,投屏早已开好,PPT模板是统一的蓝白色。她把笔记摊开,开始逐条调整议程,重新划分嘉宾顺序,把筹款环节提前,把媒体内参和问答清单拉出两个版本,把主持词的关键句留出余地,防止临场翻车。
不到十点,会议室门被推开。陆霆川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他没有看她的电脑屏幕,只看了看她写满密密麻麻字的纸页。
“先说你觉得最大的风险。”
她把三条快速概括出来:“一是捐赠方‘出风头’情绪会和受助者叙事冲突。二是你的个人出现频次要降到最低,避免被解读为争夺话题。三是顾氏可能会在同一天把他们的慈善活动临时上线,争夺版面。”
“对策。”
“把你的露面压到最后一个致谢环节,时间不超过三十秒。捐赠环节采用匿名拍牌,媒体席名单压缩,邀请几个不依赖顾氏投放的小媒体来提问。外部危机预案按A到C三套,C是极端情况我们即刻转线上直播,版面直接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