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见。”
她盯着那三个字，心口忽然安定了些。不是因为依靠，而是因为她看到了自己能做的地方。她合上灯，房间迅速暗下，只剩窗外细雨打在护栏上，发出极轻的声响。
她想起在顾家的那些夜晚，客厅的灯永远亮着，亮得让人看不见黑。现在，她只给自己留下一点点光。她把被子拉到下巴，闭上眼，睡意来得缓慢又清晰。
在将要沉入睡眠的那一瞬，她忽然意识到，风向正在转变。那些曾经压得她喘不过气的东西，并不会因为她离开而立刻收拢，可她第一次不怕风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代价是什么。代价不轻，她能扛。
而风暴，才刚刚起。
3
沈清欢在基金会的日子逐渐有了规律。早九点，她准时到办公室，查看前一晚的媒体监测，再调整危机预案。午间，她习惯在食堂点最简单的米饭青菜，安静吃完，偶尔和同事交换两句公事。晚上，她常留到十点，确认第二天的流程和物料，最后独自走在江城夜风里。
她知道，这是她离婚后第一次重新握住方向盘。尽管方向不明，但至少，她不再是顾家的附庸。
这天上午，基金会例会。沈清欢准备的方案在大屏幕上逐页展示，她的声音稳定而清晰。
“整体分为三部分：一，嘉宾议程缩减至九十分钟；二，拍卖环节引入匿名制；三，紧急预案三套。任何突发情况都能在十分钟内转线。”
台下安静，只有键盘声断续响。最后，陆霆川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
“可以。”
这两个字，比任何溢美之辞都更像认可。
会后，沈清欢抱着文件走出会议室。走廊拐角，迎面遇上两名基金会理事。她听见他们低声说：“不过是个离婚弃妇，真能撑起场面？”
她背脊一紧，却没停步，只是快走过去。
陆霆川正好从另一侧出来，目光落在她背影上，神色深了几分。
午后，沈清欢接到一个陌生来电。她接起，对方开门见山：“沈小姐，我们是《都市晨报》，听说你要负责基金会的拍卖会？能不能提前聊聊细节？”
她心里一动，《都市晨报》是顾氏重点扶持的媒体。她婉拒：“现在一切未定，不方便透露。”
“那能约您喝杯咖啡？我们只是想听听您的感受。”对方坚持。
沈清欢挂断电话。几分钟后，微信收到陌生号码的消息，语气轻佻：“你一个被抛弃的女人，真以为有人会真心要你？陆霆川不过是拿你当挡箭牌。”
她握紧手机，呼吸一滞。
晚上，她把这件事告诉了林乔。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林乔气得直骂，“顾家简直不要脸。”
沈清欢苦笑：“我倒没觉得意外。”
“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沉默片刻：“继续。至少这件事，我必须做完。”
三天后，拍卖会筹备会。陆霆川少见地亲自到场，黑色西装笔挺，气场逼人。沈清欢递上最新方案，他低声问：“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她语气笃定。
“顾氏今天下午也要开发布会，正好撞期。”他看着她，眉目冷冽，“你能压住吗？”
沈清欢直视他的眼睛：“能。”
他唇角微微勾起，却没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