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溯却不理会我的插科打诨，面色沉凝如水，指尖点在罗盘某处特定符文上：“煞气缠身，死局已定。就在三日后，巽位，东南，遇水则发……”他猛地收声，像是算到了什么更紧要的东西，眸色深不见底。
三日后？东南？遇水？我脑子里飞快过了一遍长安城地图和近期日程……
“啊！”我一拍大腿，“三日后我休沐，约了老白他们去曲江池赌马啊！那可是东南边！旁边就是曲水！”
云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眼珠一转，脸上瞬间堆起谄媚的笑容，往前又凑了凑，几乎要贴到他耳边，压低声音，气息故意拂过他耳廓：“既然如此……国师大人，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他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侧头避开，冷眼睨我：“又想如何。”
我笑嘻嘻地，一字一句道：“劳烦您屈尊，扮次新娘子呗？我保证，全程、贴身、保护您的安全。”
空气死寂。
云溯盯着我，那眼神像是要在在我身上烧出两个洞来。他大概从未听过如此荒谬绝伦的提议。
殿外风声呼啸。
就在我以为他要当场召来天雷劈死我的时候，他却极冷地勾了一下唇角，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更添寒冽。
“……好。”
这次轮到我愣住了。这么爽快？
不等我反应，他已扬声对外吩咐：“清风，明月，去取一套嫁衣来。”
门外小道童惊惶应声：“啊？国、国师……您、您要……”
“要快。”云溯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目光却始终锁着我，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本座倒要看看，你如何……贴身保护。”
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觉得这戏是不是玩得有点大？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国师府的效率高得吓人，不到一炷香，一套崭新的大红嫁衣、凤冠霞帔就已备好，甚至还包括了一个梳头嬷嬷！
云溯被请入内室更衣。
我在外头坐立难安，听着里面窸窸窣窣的动静，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象云溯穿上嫁衣是个什么鬼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又过了半晌，内室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先看到一只迈出的脚，穿着大红绣金线的鸳鸯戏水缎鞋。
然后，是一截同样大红、绣着繁复凤凰牡丹纹样的裙裾。
再往上，是束得极细的腰，环佩叮当。
最后……
我抬起头，看清了全貌。
呼吸猛地一滞。
云溯站在那里，墨发尽数绾起，戴着重重的凤冠，珠帘垂落，半掩面容。嫁衣如火，衬得他原本冷白的肤色竟透出一种诡异的艳丽。他脸上似乎施了薄粉，唇上也点了口脂，冲淡了那份惯有的冷硬，但那双眼睛，隔着晃动的珠帘看过来，依旧深寒如古井，里面没有丝毫情绪，只有冰冷的嘲弄和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杀意。
美得惊心动魄，也骇得人魂飞魄散。
我张着嘴，半天没发出一个音。
他一步步走过来，嫁衣曳地，无声无息，却带着千钧压力。直到停在我面前，珠帘轻晃，碰撞出细碎的清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