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影从垫子后面站了起来。
是陈默。
林薇愣住了。陈默是他们班的“隐形人”。成绩中下游，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平时几乎不与人交流。他不是那种会引起麻烦的坏学生，只是……存在感稀薄。林薇甚至想不起上次和他说话是什么时候。
“是你？”她惊讶地问，“示波器是你拿的？”
陈默看起来比她还要紧张。他推了推眼镜，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不，不是我。但我可能知道是谁。”
“那为什么匿名信？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老师？”
“因为……”陈默犹豫了一下，“我觉得你会想知道真相。而且，这件事可能比看起来复杂。”
林薇打量着他。陈默个子很高，但总是习惯性地驼着背，像是试图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显眼。此刻他脸上有一种罕见的认真表情。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关心示波器是谁偷的？”林薇问。这不是她该管的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操心——比如下周的模拟考。
陈默沉默了几秒。“因为上周二的物理课，我看到你盯着那个空了的仪器位看了很久。你注意到它不见了，而且我觉得你……在意。”
林薇微微吃惊。她确实注意到了，但只是一瞬间的好奇。她没想到有人会注意到她注意到了。更没想到这个注意到的人会是陈默。
“所以你知道是谁拿的？”她把话题拉回来。
陈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画面有些模糊，但能清楚地看到一个穿着他们校服的身影，正抱着示波器从物理实验室的后门溜出去。拍摄时间是晚上，照片右下角显示着日期——正是示波器失踪的那天。
“这是谁？”林薇眯起眼睛辨认。照片中的人戴着连帽衫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张浩。”陈默说出了一个让林薇意外的名字。
张浩是班上的物理课代表，一个总是笑眯眯的男生，成绩好，人缘也好。他为什么要偷示波器？
“你确定？这看不清楚脸。”
“我确定。”陈默点头，“那天晚上我回教室拿忘带的复习资料，正好撞见他鬼鬼祟祟地从物理实验室出来。我躲起来了，拍了这张照片。”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老师？”
陈默苦笑了一下。“张浩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人缘又好。我只有这张模糊的照片，他会有一百种方法否认。最后很可能变成我在诬陷他。”
林薇沉默了。她明白陈默的顾虑。校园里有一套看不见的等级制度，好学生和“隐形人”的话语权是不同的。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她最终问道。
陈默看着她，眼神里有种难以解读的情绪。“因为我觉得你会相信。而且，我觉得……”他停顿了一下，“你可能需要一点不一样的事情。”
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林薇的心湖，漾开圈圈涟漪。
需要一点不一样的事情？什么意思？她过得很好，她的生活充实而有目标。她不需要任何意外。
但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在质疑：真的吗？
“示波器现在在哪里？”她问，试图保持冷静客观的语气。
“我不知道。张浩可能把它藏在哪里了，或者已经处理掉了。”陈默说，“但我注意到他最近经常晚自习中途离开，去科技楼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