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推开门,奶奶躺在靠窗的床上,盖着一床洗得发白的蓝布被子,头发散乱地贴在额头上,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她的眼睛闭着,可嘴唇却在不停蠕动,像是在说着什么。我凑过去,把耳朵贴在她的嘴边,终于听清了那断断续续的话:“绣帕…… 藏起来…… 别让她找到…… 阿栀…… 危险……”
“奶奶,我是阿栀,我回来了。”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像一块浸在冰水里的寒冰,指甲盖泛着青紫色。就在我的指尖碰到她皮肤的瞬间,奶奶突然睁开了眼睛 —— 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里,瞳孔骤然放大,死死地盯着我身后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别过来!别过来!” 奶奶突然尖叫起来,双手在空中乱抓,指甲刮过我的手腕,留下几道红印,“绣帕不在我这!你去找她!去找林家的人!”
我猛地回头,身后空荡荡的,只有墙上挂着的老旧挂钟在 “滴答、滴答” 地走,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挂钟的玻璃罩裂了一道缝,指针指向下午三点,那是我小时候和奶奶一起调的时间,这么多年,竟然还在走。
王婶赶紧跑过来,按住奶奶的肩膀,轻声安慰着:“婶子,没事了,阿栀回来了,没人会害你……” 可奶奶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呼吸变得急促,最后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王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这几天都是这样,一醒过来就喊绣帕,还说有人要找她索命。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可夜里电话总打不通,线像是被人掐断了一样……”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昨天晚上,我起夜的时候,看见院子里有个影子,穿着红衣服,站在枯树下,头发很长,垂到腰上…… 我吓得赶紧躲回屋里,再看的时候,影子就没了。”
我心里 “咯噔” 一下,小时候我确实听奶奶说过老宅里藏着一件传家宝。那是在一个夏天的晚上,我躺在奶奶怀里数星星,她突然摸着我的头说:“阿栀,以后不管谁问你要‘红栀绣帕’,都不能给,那东西邪性,会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当时我还小,只觉得 “红栀绣帕” 这个名字好听,追问了几句,奶奶却不肯再说了,只是把我抱得更紧,说 “女孩子家别打听这些”。
那天晚上,我守在奶奶床边。王婶煮了碗姜汤给我,说 “夜里冷,喝了暖和”。姜汤里放了很多红糖,甜得发腻,可我喝下去后,还是觉得浑身发冷。窗外的雨还没停,风刮过枯树枝,发出 “呜呜” 的声响,像极了女人的哭声,一阵一阵地飘进屋里。
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眼皮越来越重,可心里的不安却让我不敢睡着。我想起白天王婶说的红衣服影子,想起奶奶惊恐的眼神,还有那神秘的绣帕,无数个疑问在脑子里盘旋。就在这时,奶奶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她的眉头皱得很紧,像是在做噩梦。
我赶紧起身,想去给她盖好被子,可刚走到窗边,就看见窗玻璃上贴着一张脸。那是一张女人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皮肤紧绷在骨头上,显得颧骨格外突出。她的眼睛很大,黑洞洞的,没有眼白,直勾勾地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的灵魂吸进去。她的嘴角向上扬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嘴唇上涂着鲜艳的红,红得像刚凝固的血,顺着嘴角往下滴着什么,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暗红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