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太平间诡影
林默第一次踏进市三院旧住院楼的地下一层时，电梯门吐出的冷风裹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扑面而来——消毒水的刺鼻混着旧木头的腐朽，还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霜气，顺着衣领往骨头缝里钻。
他攥着手里的黄铜钥匙，钥匙串上挂着个掉了漆的平安符，是母亲住院前塞给他的。指尖能摸到平安符边缘的裂痕，就像他此刻的处境：母亲尿毒症晚期，每周三次透析，账单像雪片似的堆在床头柜上，他辞了超市的兼职，揣着仅有的高中毕业证，在人才市场蹲了三天，才等到这份“太平间夜班值班员”的工作。招聘启事上没写太多要求，只标了“能熬夜、胆大、无家属反对”，薪资却高得离谱，月薪八千，比市区白领还多。
电梯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叮”的一声轻响，在空荡的走廊里撞出回声，又慢慢消散在黑暗里。声控灯没亮，林默跺了跺脚，头顶的灯泡“滋滋”响了两声，昏黄的光才勉强洒下来，照亮了前方“太平间”三个红漆字——字掉了一半，“平”字的竖钩断了，像个歪歪扭扭的“干”，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林默是吧？”
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林默浑身一僵，他猛回头，看见个穿藏青色保安服的老头站在电梯口，背有点驼，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进烟灰，手里攥着个搪瓷缸，缸沿掉了块瓷，露出里面的黑铁。老头就是要跟他交班的老值班员，王师傅，人事科的人只说“王师傅在这儿干了十年，啥情况都懂，你跟着学两天就行”。
可王师傅没提“学”的事，只是把另一串钥匙塞给他——比林默手里的还旧，钥匙柄上刻着“3”的那个，锈得几乎看不清数字。“规矩就三条，”王师傅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怕被什么听见似的，眼睛飞快地扫了一眼太平间的门，“第一，午夜十二点后，不管里面有啥动静，别开门；第二，遗体登记本在桌上，只记新送来的，旧的别碰；第三……”他顿了顿，喉结动了动，眼神突然避开林默的视线，往太平间最里面的方向瞟了一眼，“别碰3号冰柜。”
“3号冰柜怎么了？”林默追问。他刚在人事科看了太平间的布局图，总共八个冰柜，3号在最角落，挨着一堆废弃的老冰柜，图上标注的是“备用”。
王师傅却没答，只是把搪瓷缸往怀里紧了紧，转身就往电梯口走，脚步比来时快了不少，像在逃。“别问，别好奇，”他走到电梯门前，按下按钮，又回头看了林默一眼，眼神复杂，“记住，听见啥、看见啥，都当没看见，熬到天亮就行。”
电梯门开了，王师傅几乎是跨进去的，门关上的前一秒，林默好像看见他往太平间的方向撒了点什么——白色的颗粒，像糯米，又像盐，落在地上没声音，瞬间就被黑暗吞了。
2 冰柜之谜
走廊里只剩林默一个人，头顶的声控灯又灭了，只剩太平间门上的玻璃窗透着点绿光，是冰柜运行时的指示灯。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太平间的门。
门轴“吱呀”一声，像是生锈的骨头在摩擦。里面比走廊还冷，空气里的霜气更重了，林默搓了搓手，摸到口袋里的手机，按亮屏幕——晚上十点半，离午夜还有一个半小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