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脚步,看着远处沉落的夕阳,轻声说:“野哥,过几天……我想去趟C市。”
他看向我:“去干嘛?”
“我母亲……以前住在那边。她去年去世了,我想去整理一下她的遗物,也想去看看她。”这话是真的,我母亲确实安葬在C市,我也确实还没好好去祭拜过。我把真话掺进谎言里,希望能让自己好过一点,也让他更信服。
傅驰野沉默了一会儿,问:“什么时候?”
“25号走,28号回来。”我说,心跳如鼓。27号是项目开标会,他必须缺席。
“行。”他拿出手机,“我陪你一起去。”
我猛地一愣:“你不用忙项目吗?我听说……”
“那个破项目哪有你重要。”他打断我,低头操作着手机,“票订好了。正好,我也该去拜见一下阿姨。”
我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里猛地一沉。事情的发展,好像偏离了我预想的轨道。他比我想象的,要认真得多。
“野哥,其实我……”我想说点什么挽回,却被他搂住肩膀。
“别啰嗦了。放心,一切交给我。”他笑得有点痞,眼神却很亮,“到时候好好跟阿姨介绍一下我。”
出发去C市的前一天,程予宁把我叫去,最后叮嘱了一遍。他看起来志在必得,仿佛已经看到了傅驰野失魂落魄、项目落入他手中的样子。
我心神不宁地回到公寓,却发现楼下停着一辆陌生的车。车窗降下,是傅驰野。他脸色有些疲惫,但看到我,还是扯出个笑容:“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一路开往城郊,最后停在一个安静的墓园前。我愣住了。
傅驰野从后备箱拿出一束白色的百合,递给我:“明天就要去看阿姨了,提前准备一下。顺便……”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来看看我妈。”
我这才知道,他母亲也安葬在这里。他领着我走到一座打扫得很干净的墓碑前,照片上的女人温婉美丽,笑容柔和。
傅驰野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擦去照片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低声说:“妈,我带个人来看你。他叫温言,是个……很好的人。”他笑了笑,有点自嘲,“就是有点傻乎乎的,容易被人骗。”
我心里猛地一揪。
他絮絮叨叨地跟他母亲说了很多话,说我的“好”,说他自己最近收敛了,没瞎混。那些话平常又琐碎,却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离开墓园时,天色已晚。他开着车,侧脸在路灯下明明灭灭。
“温言。”他忽然开口。
“嗯?”
“我知道你可能没那么喜欢我。”他目视前方,声音很平静,“但我挺喜欢你的。跟我试试,行吗?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我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鼻子发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如果我不是程予宁的弟弟,如果我没有带着目的接近他,听到这句话,我或许会心动。可现在,我只觉得无比讽刺和罪恶。
第二天,我们还是按计划坐上了去C市的飞机。傅驰野体贴入微,但我全程心不在焉。罪恶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几乎让我窒息。
在C市安顿好后的晚上,我借口想一个人静静,去了海边。咸湿的海风吹在脸上,稍微驱散了一点心里的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