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靠近。
帘子“唰”一下被拉开。他站在床边，戴上了无菌手套，橡胶细微的摩擦声刺激着我的神经。
他站得很近，白大褂的下摆几乎擦到我的手臂。一股极淡的、清冽的消毒水味道里，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雪松香。
是那款他用了很多年的香水。
味道没变。
一瞬间，回忆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我恍惚看见以前，我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像只小狗一样使劲嗅，说：“许墨，你好好闻啊。”他会低笑着揉我的头发，说：“只有你能闻到。”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酸涩难当。
我猛地闭上眼，不敢再看。
他的手指很凉，触碰到我皮肤的时候，我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全身肌肉都绷紧了。
“放松。”他声音依旧平稳，没什么波澜，像是在安抚一个最普通的病人。
可我怎么放松得了？
他的指尖带着专业的态度，在我胸部区域按压检查。触感清晰，冰凉又陌生。耻辱感和尴尬几乎把我淹没，脸上烧得能煎鸡蛋。我只能死死咬着嘴唇，把头偏向一边，祈祷这一切快点结束。
检查室里只有仪器轻微的声响和他偶尔变换位置的脚步声。
突然，他的动作停了一下。
紧接着，他毫无预兆地俯下身。
温热的呼吸猝不及防地喷在我的耳廓上，痒得我猛地一颤。
然后，我听见他压得极低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几乎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钻进我的耳朵：
“这几年，你让别人碰过这里？”
轰——！
一句话，像颗炸弹在我脑子里爆开。炸得我头晕眼花，四肢百骸的血都涌到了脸上。
他在说什么？！
震惊、羞愤、难以置信……各种情绪瞬间冲垮了理智。我猛地睁开眼，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镜片后面，那里面不再是刚才的冷静疏离，而是沉沉的、翻滚着的，我完全看不懂的情绪。像是压抑许久的火山，终于裂开了一条缝，露出里面滚烫的岩浆。
我气得浑身发抖，想也没想，抬手就朝他那张好看又混蛋的脸挥了过去！
手腕在半空被他精准地攥住。
他的手指有力，箍得我腕骨生疼。
“许墨你混蛋！”我声音发颤，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盯着我，眼神深得吓人，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似乎那句话脱口而出后，他也有些失控。但仅仅是一瞬，他又强行压了下去，只是攥着我的手腕没放。
“回答我。”他声音低哑，带着一种偏执的逼迫。
“关你屁事！”我口不择言地骂回去，用力想挣脱他的手，“我们早就没关系了！你凭什么问我这个？！你是医生！你在干什么！”
“凭什么？”他重复了一遍，忽然极冷地笑了一下，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危险。他猛地又凑近了几分，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脸颊，那股雪松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彻底包围了我。
“就凭你这里，”他的视线往下，极快地扫了一眼，又牢牢锁住我的眼睛，声音压得更低，像毒蛇吐信，“左边十点钟方向，靠近乳晕那颗浅褐色的痣，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