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记得。
他居然记得这么清楚。连位置、颜色都……
“还有,”他不给我反应的时间,继续逼问,语气里的冷意几乎能冻伤人,“你躺在这副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碰一下就抖。以前我碰你的时候,你只会往我怀里钻,软得像没骨头。”
“现在呢?”他几乎是咬着牙问出最后三个字。
羞耻感像海啸一样把我吞没。眼泪毫无征兆地冲了出来,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不是因为疼,是因为难堪,是因为被撕开所有伪装的不堪。
“放开我……”我哽咽着,挣扎变得无力,“你放开……混蛋……”
看到我的眼泪,他似乎怔了一下,眼底翻涌的疯狂和戾气一点点褪去,攥着我手腕的力道也松懈了些。
我趁机猛地抽回手,狼狈地抓过旁边的衣服挡在胸前,缩着身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太丢人了。真的太丢人了。
他沉默地站在床边,看着我哭。
过了一会儿,他递过来一叠纸巾。
我没接。
他直接把纸巾放在我手边,然后转过身,背对着我。
“衣服穿好。”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静,甚至比刚才更冷,带着一种事后的疏离和疲惫,“初步看是乳腺增生,问题不大。出去之后预约一个乳腺超声,做完拿结果回来给我看。”
我胡乱地擦着眼泪,手指颤抖地穿着衣服,扣子好几次都对不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穿好衣服,我低着头,看也不敢看他,掀开帘子就往外冲。
“林薇。”他在身后叫住我。
我脚步顿住,背脊僵硬。
“超声室在二楼拐角。”他声音平淡无波,“结果拿来给我。”
我没应声,拉开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跑到二楼,交了单子,等着做超声。周围都是等待检查的女患者,有人面色平静,有人略显焦虑。
我一个人缩在角落的椅子上,脸上还挂着没干透的泪痕。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刚才诊室里发生的事情。
他冰冷的质问,滚烫的呼吸,雪松的味道,还有那颗痣……
他为什么反应那么大?分手是他提的,那么干脆利落,一条短信“累了,分开吧”,然后就拉黑了一切联系方式,消失得干干净净。
三年了,我好不容易才差不多走出来。他凭什么又突然出现,用这种方式搅乱我的生活?还问出那种侮辱人的问题?
“林薇,到你了。”护士叫我的名字。
我深吸一口气,走进超声室。
冰凉的耦合剂涂在皮肤上,仪器在上面滑动。这次检查的医生是个表情温和的中年女人。
我盯着天花板,努力让自己去想别的事情,可许墨那双压抑着风暴的眼睛总在眼前晃。
检查很快结束。医生告诉我:“很轻微的增生,注意情绪,定期复查就行。”
我松了口气,拿着报告单,却又觉得沉重。
还得拿回去给他看。
磨蹭了好久,我才重新走上三楼。3诊室的门关着,里面似乎有病人。我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希望他看完上一个病人就突然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