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五年,沈昊作为老沈家最后的瓦匠传人,被请回即将推倒重建的祖宅主持动土。然而,第一镐下去,挖出的不是泥土,而是一块刻满诅咒的阴沉木镇物。当晚,老宅异响不断,黑夜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拖着沉重的铁链行走。爷爷临终前的警告言犹在耳:“镇物破,尸煞出,沈家血脉,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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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归乡动土
一九八九年的秋天,风里带着一股萧瑟的凉意和干燥的尘土气。
我提着简单的行李,站在沈家老宅斑驳的黑漆木门前。墙头的枯草在风里抖着,门楣上那块“手艺传家”的旧匾额,早已漆皮剥落,字迹模糊。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院子里比外面更显阴凉。
二叔搓着手从东厢房迎出来,脸上堆着笑,眼神却躲躲闪闪。
“小昊,可算把你盼回来了。这动土的大事,没你这个正经瓦匠传人主持,我心里实在没底。”
“二叔,都啥年代了,就是个仪式,走个过场,让老人家们图个心安。”我放下行李,打量着这座我童年曾住过几年的老宅。
青砖灰瓦,透着岁月的沉旧。院里那棵老槐树,枝叶比记忆中更茂密了,遮得大半个院子不见阳光,阴阴的。
“话不能这么说!”二叔急了,声音压低,“老祖宗的规矩不能废!尤其这宅子…它不一样!”
他眼神里的恐惧不像装的,干瘦的手微微发颤。
我点点头,没再争辩。吃瓦匠这碗饭,有些场面上的规矩,我懂。
动土仪式定在第二天破晓。
天蒙蒙亮,鸡刚叫过头遍。我按爷爷手札里记的流程,在宅基东南角摆上小三牲,点燃香烛。
清冷的晨风吹得火苗忽明忽暗,烟气打着旋往人身上飘。
二叔和李家的几个帮工屏息站在我身后,大气不敢出。
我拿起那把系了红绸的崭新铁镐,手心有些汗湿。心里觉得有些迂腐,但仪式感到底勾起了几分庄重。
“各方神祇,过往仙灵,今日沈家子弟动土修葺,惊扰之处,万望海涵。一谢天地养育恩!”
镐头轻轻刨向地面,带走一层薄土。
“二谢四方邻里情!”
第二镐下去,泥土湿润了些。
“三谢…”我深吸口气,扬高声音,“祖宗家业荫!”
手臂用力,镐头深深楔入泥土。
就在这时。
镐头像是砸中了什么极硬的东西,发出“咚”一声闷响,完全不似碰触泥土砖石的声音。
那声响异常沉闷,短促,却震得人心里猛地一咯噔。
手臂被反震得发麻。
我愣了一下,身后传来二叔倒吸凉气的声音。
“咋…咋了?”他声音抖得厉害。
“没事,可能碰到石头了。”我压下心里那点异样,故作轻松,想将镐头拔出来。
可那镐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一下竟没拔动。
我手上加力,脚下踩稳,猛地一拽。
镐头是出来了,连带还带出了一小块黑乎乎、边缘断裂的东西。
那不是石头。
触手冰凉刺骨,甚至在这微凉的清晨里,冒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白汽。质地似木非木,似石非石,表面似乎刻着些什么,沾满了湿粘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