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新文档，手指放在键盘上，却迟迟不敢敲。怕被炒股群里的人认出来，怕被前同事笑话，更怕写了没人看，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了。可一想到房东的催租消息，想到父亲叹气的声音，我还是咬咬牙，开始敲字。标题写得直白：《全职炒股3年，从15万到3200元，我每天凌晨3点盯着屏幕哭》。
写的时候，眼泪好几次滴在键盘上。我写自己当初裸辞时的嚣张，写第一次赚3万时到处炫耀的样子，写把父母养老钱投进去时的侥幸，也写每次亏完钱后躲在阳台抽烟的绝望。花了3个小时，终于敲完1200字，点击“提交”按钮时，我的手都在抖。我看着屏幕上的“提交成功”，心里没底，却又有种“破罐子破摔”的轻松——反正已经这样了，还能更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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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交文章后的那三天，我几乎是每隔十分钟就刷一次写作平台的后台，刷新键都快被我按烂了，却始终没等到任何消息。电脑屏幕右下角的炒股软件图标亮着，我没点开，可脑子里全是老周昨天在群里发的截图——他晒出一笔5000元的盈利，配文“敢拼才会赢，犹豫就会败北”，下面一群人跟着起哄，有人还@我：“陈明，跟老周混啊，比你写文章强多了。”
我盯着那个@我的消息，手指在键盘上悬着，心里像有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说：“你现在只剩3200元了，跟老周炒一次，说不定真能赚回房租，总比等一篇没影子的文章强。”另一个声音又反驳：“你忘了上次跟他买股亏了2万？他要是真能稳赚，还会带你？”
正纠结着，老周直接私聊我了：“陈明，别跟那破写作平台耗着了。我最近盯了一只股，庄家马上要拉涨，你把那3200元投进来，这周五之前肯定能涨到6000，到时候你不仅能交房租，还能剩点钱周转，多好？”他还发来一张K线图，红箭头标着“买入点”，绿箭头标着“目标价”，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我看着屏幕，心跳开始加速。3200元变成6000元，只要四天，这诱惑太大了。我甚至已经开始想，要是真赚了钱，先交了房租，再给父亲打个电话，让他别再担心。可就在我准备回复“怎么买”的时候，手机震了，是阿哲发来的消息：“你千万别跟老周炒股，我昨天听另一个同学说，他最近亏了不少，就靠拉人入伙赚佣金呢。”
阿哲的消息像一盆冷水，浇得我瞬间清醒。我想起去年跟老周买股的事——他也是说“稳赚”，结果我买进去第二天就跌停，亏了2万，找他要说法，他只说“运气不好”。我点开跟老周的聊天框，看着他发的K线图，突然觉得可笑：我都已经亏得一无所有了，怎么还想着靠“赌”翻身？
这时，炒股群里又热闹起来，有人问老周：“下周还有什么好股推荐？”老周秒回：“想知道的私下问我，带真心想赚钱的人玩，不想带只想混的。”我看着这话，突然觉得恶心，直接把聊天窗口关了。可心里的纠结还没停——不跟老周炒股，文章又没消息，房租怎么办？难道真要去做日结的临时开发，回到那种每天敲代码到凌晨的日子？
我走到阳台，点燃一根烟。楼下的便利店还亮着灯，老板正趴在柜台上算账，看起来很踏实。我想起父亲说的“人得踏实”，想起自己当初裸辞时的初心——我不是讨厌“稳定”，是讨厌“稳定的穷”，讨厌“被工作绑架”。可现在，我却把“踏实”丢了，一门心思只想赚快钱，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