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暴雨夜,他第10次押上我的命**
雨水像被天穹狠狠砸碎的玻璃,尖锐地撞击在窗面上,发出令人心悸的悲鸣。每一滴都在窗上炸开,蜿蜒爬行,如同我脸上早已干涸又不断被新泪浸湿的泪痕。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客厅角落那台老旧空调在苟延残喘,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嗡嗡声,像极了垂死病人喉咙里卡着的最后一口痰。我蜷缩在沙发最阴暗的角落,仿佛想把自己镶嵌进这冰冷的家具里,彻底消失。左手死死攥着手机,屏幕的光映亮我惨白失神的脸;右手则用尽全身力气掐住大腿,尖锐的疼痛感沿着神经末梢一路窜上大脑——这是唯一能让我保持清醒、不至于彻底疯癫的方法。我不敢哭出声,甚至不敢大声呼吸,生怕一点点声响都会打破这虚假的平静,招来更深的绝望。
手机屏幕冰冷地亮着,银行APP的界面像一道死刑判决书:**余额:32.7元。**
十分钟前,我刚查完账户。那笔昨天才到账、还带着一丝微弱希望的五万块拆迁补偿款,已经彻底清零。数字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过。
转账记录刺目地显示着:“向陆沉转账50,000.00元”。
备注只有言简意赅、冰冷彻骨的三个字:“还债。”
而那个收款人的名字——陆沉——我曾经无数次甜蜜地键入,后面跟着“老公”、“亲爱的”,如今只剩下全名,像一个陌生而充满恶意的符号,横亘在我破碎的人生里。
这不是第一次了。结婚十年,他系统性地赌博了八年,像一只永不餍足的饕餮,吞噬掉我们拥有的一切:三套房子、两辆代步车、我母亲紧急手术的救命钱、甚至我们儿子小哲的未来教育基金……不,不是“我们”的儿子,是“我”的儿子。他连孩子出生那天都未曾出现,电话那头是哗啦啦的洗牌声和他兴奋到变调的嘶吼:“天胡!老子天胡!……生了?哦,生了就好……”他赢了一把传说中的牌局,却输掉了身为人夫人父的全部资格。
可今晚,不一样。
今晚,他押上的是我的命。物理意义上的,以及精神意义上的。
就在两小时前,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红着眼冲进家门,浑身散发着劣质酒精、尼古丁和失败者特有的酸腐气味。他甚至没换鞋,泥水踩脏了我下午刚拖干净的地板。他一把抢过我的钱包,粗暴地翻出身份证和银行卡,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最后一次!就这最后一次!我能翻本!这次一定行!”
我耗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个“不”字。
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一种极其古怪的笑容,比哭更令人毛骨悚然。他慢慢逼近我,带着浓重烟臭的手指冰凉地抚过我的脸颊,声音轻柔得如同毒蛇吐信:“你不记得了吗?上上次你说不,第二天你妈就在医院‘意外’脑溢血了,抢救了多久来着?……你说,这次要是小哲放学路上,‘不小心’被自行车撞一下,或者摔进哪个没盖的窖井里呢?”
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结了。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知道我爱什么,怕什么,我的软肋我的命门,被他精准地攥在手里,肆意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