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母亲追了出来，手里抓着把伞，却迟迟没有打开。
"锦儿..."她的声音被雨声打得支离破碎，"你别...别让你爸生气..."
我看着她被雨水打湿的鬓角，突然发现她老了那么多。那个会在我做噩梦时抱着我唱歌的妈妈，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畏缩的模样？
"妈，"我轻声问，"您有没有一次，哪怕一次，觉得我是对的？"
她的嘴唇颤抖着，眼泪混着雨水流下。我等了十秒，二十秒，最终转身走向雨中。
背后传来伞落地的声音，和母亲压抑的啜泣。我没有回头。
雨水冲刷着脸庞，分不清是雨是泪。手机在包里震动，是苏沫的消息：「怎么样？还活着吗？」
我回复：「死了，又活了。」
叫的车到了，司机担忧地看着浑身湿透的我："小姐，需要毛巾吗？"
"谢谢，不用。"我关上车门，"去滨江公寓。"
那是白浩辰上次回国时住的公寓，钥匙三天前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办公桌抽屉里，附着一张字条：「需要时就用——H」
手机又震，是张叔：「丫头，你办公桌上的东西我都收好了，随时来拿。」
我望着窗外模糊的雨景，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或许没那么冰冷。有些温暖一直都在，只是我以前太执着于乞求家人的爱，忽略了其他可能。
车驶过跨江大桥时，雨停了。云层间漏下一缕阳光，照在后视镜上，反射出一道小小的彩虹，正好落在我心口的位置。
第四章 纸飞机
滨江公寓27层的电梯门打开时，我还在想该怎么向物业解释自己持有业主钥匙。没想到刚走到2703门口，一位穿着制服的女管家就迎了上来。
"程小姐？"她微笑着接过我的行李，"白先生已经安排好了，您的物品三小时前已经送达。"
我愣在原地："我的物品？"
"是的，一位张先生送来的几个箱子。"她熟练地刷卡开门，"白先生预付了六个月租金，并嘱咐不要打扰您工作。"
公寓宽敞得令人窒息。落地窗外，整座城市在脚下铺展，江水如银色缎带穿城而过。我的几个纸箱整齐地堆在客厅角落，上面还贴着公司保安室的标签——是张叔。
茶几上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我打开，里面掉出一把车钥匙和一张字条：「车在地库B2-17，不是什么好车，代步用。——H」
我认识这个笔迹，和白浩辰大学时借我笔记上的批注一模一样。那个总爱在页脚画小太阳的人。
手机震动，是苏沫：「你爸派秘书到处找你！听说程莉今早在公司大发雷霆，因为三个老客户指名要你负责项目」
我没回复，走向那面巨大的落地窗。从这个高度看下去，行人如蚁，车流如线。曾经让我窒息的周氏集团大楼，此刻只是远处的一个小点。
原来物理距离真的能带来心理上的解脱。
我打开箱子整理物品。张叔细心到连我办公桌上的小多肉都打包带来了，盆底还压着一张字条：「丫头，这栋楼18层有家不错的咖啡馆，老板是我战友。——张」
鼻子突然发酸。这些天收到的善意，比在家二十多年获得的还多。
门铃响了。透过猫眼，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王姐，公司设计部的元老，也是唯一敢和程莉正面冲突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