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茶水在杯中晃动，映出我微微发红的脸。
白浩辰的书房比我想象中简洁。一整面墙的专业书籍，几幅抽象画，和一个小小的玻璃柜。柜子里整齐陈列着十几件珠宝设计模型，全是我大学时期的作品。
"你竟然收藏了这些..."我声音发颤。
"不止这些。"他打开抽屉，取出一叠展览门票，"你的每一次展出，我都在。"
最早的一张是2013年，学校美术馆的学生联展。那时我们才大三，他还不是我的学长男友。
"为什么..."
"程锦，"他轻声说，"有些光，值得等待十年。"
那晚我辗转难眠。凌晨三点，手机震动。是张叔：「丫头，你妈在你工作室楼下。」
我腾地坐起，冲到窗前。楼下路灯旁，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在徘徊，不时抬头看向我的窗口——是妈妈。
我套上外套冲下楼。夜风很凉，妈妈只穿了件单薄的针织衫，手里提着个保温袋。
"妈！您怎么..."
"锦儿。"她声音很轻，像怕惊动什么，"我给你炖了汤。"
我领她上楼。公寓里，妈妈拘谨地坐在沙发边缘，目光扫过简陋的家具，眼圈发红。
"您怎么找到这里的？"
"张师傅告诉我的。"她打开保温袋，取出几个密封盒，"这是你爱喝的莲藕排骨汤，这是山药鸡汤..."
"妈，"我打断她，"张叔说您昨天去了骨科。"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迅速拉下袖子遮住手腕："老毛病了，没什么。"
我注意到她右手腕有一圈淤青，形状像是...手指印？
"爸爸他..."
"锦儿，"妈妈突然抓住我的手，"别跟你爸置气了。回家吧，啊？"
她的掌心粗糙冰凉，无名指上那枚婚戒已经深深勒进皮肉，周围有一圈红肿。我胸口像被什么堵住，说不出话。
"你爸脾气是急了点，但他心里是疼你的。"妈妈机械地重复着说了二十年的话，"你别惹他生气..."
"妈！"我终于忍不住，"是他打您了对吗？"
妈妈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回手："没有！是我不小心摔的..."
她匆匆起身，把汤盒塞进冰箱："记得趁热喝。我...我先走了，你爸不知道我出来。"
送她到电梯口，我突然问："妈，您喜欢我设计的首饰吗？"
她愣了一下，眼里突然泛起泪光："喜欢...最喜欢你大学做的那条羽毛项链。"
电梯来了。妈妈进去前，突然回头："锦儿，你从小就比妈妈勇敢。"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慢慢割开我的心。回到屋里，我打开冰箱，发现汤盒下面压着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和字条：「密码是你生日」
第二天是我生日。工作室堆满了苏沫和其他朋友送的花和礼物。中午，一束没有署名的白玫瑰送到前台，卡片上只有一句话：「你值得更好的。——H」
我把它放在窗台边，阳光透过花瓣，在图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
下午，Lumina的合同正式送达。随合同附赠的，是一块罕见的波罗的海琥珀原石，里面清晰可见一片羽毛。
便签上是白浩辰的字迹：「恰好在供应商那里看到，觉得你会喜欢。——H」
我对着阳光举起琥珀，金色的树脂中，那片羽毛仿佛正在飞翔。就像很多年前，那个在家庭阴影下挣扎的女孩，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