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报名表拿回家时,爹正坐在门槛上编筐,手里的柳条浸过温水,软乎乎的,编起来不扎手。我把表递给他,他扫了眼,眉头就皱成了疙瘩,像拧在一起的柳条:"画画能当饭吃?"
"老师说我能得奖......"我攥着表的角,角都被捏皱了。
"得奖能让你考上县一中?"他把表往旁边一扔,扔在堆刚剥好的玉米皮上,柳条在他手里"啪"地抽了下空气,带着风声,"你哥就是因为天天捣鼓这些没用的,才没考上大学,你也想跟他一样?"
我哥比我大八岁,当年爱弹吉他,是跟镇上的音乐老师学的,他用省下的饭钱买了把旧吉他,天天放学抱着弹,弹得手指起了茧。爹总骂他"不务正业",有次趁哥不在家,把吉他锁进了厢房,哥发现后跟他吵了一架,摔了门就去了南方,三年没回家。每次娘提起哥,爹都别过脸抽旱烟,烟圈一圈圈飘在老槐树上空,散得很慢,像舍不得走。有次我听见娘跟爹说"去看看哥吧",爹闷声说"他不回来,我不去",可第二天我看见他偷偷翻哥的照片,照片都磨出毛边了。
"我跟哥不一样!"我捡起报名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憋着,不想让他看见,"我想画画......"
"想也不行。"他站起来,编筐的柳条往地上一扔,"从今天起,书包里不准放铅笔,作业本背面再画东西,我就给你烧了。"他的声音比平时高,震得屋檐下的麻雀都飞了,落在老槐树上,叽叽喳喳地叫,像在吵。
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