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夜晚，女工宿舍的煤油灯还亮着。林晚坐在窗下，帮苏晓棠整理数学笔记，笔记本上的字迹工整，重点公式用红笔标了出来——这是她利用午休时间抄的，她没读过高中，却跟着苏晓棠学了不少基础知识。
苏晓棠刚从街道办回来，脸上带着疲惫，进门就瘫坐在床上：“今天赵磊帮我打掩护，我才偷偷看了半小时书，可还是有两道题不会做。”她拿起林晚整理的笔记，眼眶有点红，“林晚，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去年没考上，今年要是再考不上，我妈肯定要让我去街道办上班了。”
林晚放下笔，递给她一杯温水：“别胡说，你比我聪明多了。去年是因为你感冒了，发挥失常。今年你复习得这么认真，肯定能考上。”
其实林晚知道，苏晓棠的压力比谁都大。去年高考前，苏母突发阑尾炎，苏晓棠在医院守了三天，耽误了复习；今年苏母托关系给她找了街道办的临时工，说是“先占个位置”，实则是怕她考不上没退路。
“我妈今天又跟我说，赵磊家条件好，他爸妈是供销社的，要是我跟他处对象，以后日子能轻松点，”苏晓棠吸了吸鼻子，“可我不想因为条件好就跟人处对象，我想考大学，想自己挣钱，不想靠别人。”
林晚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懂你。咱们想做的事，就坚持到底。晚上我陪你去路灯下复习，那里亮堂，还能让李师傅帮你看看物理题——李师傅以前是高中毕业，物理可厉害了。”
苏晓棠点点头，露出了一点笑容。
晚上九点，林晚和苏晓棠坐在机械厂门口的路灯下。昏黄的灯光照在复习册上，苏晓棠低头做题，林晚坐在旁边帮她削铅笔。李师傅路过，看见她们，走了过来：“晓棠，上次给你讲的那道力学题，会做了吗？”
“会了，李师傅，”苏晓棠连忙拿出笔记本，“您看，我还做了几道类似的题。”
李师傅接过笔记本，仔细看了看，笑着说：“不错，比上次进步多了。这道题的受力分析再注意点，高考肯定能拿分。”他从口袋里掏出个苹果递给苏晓棠，“我孙女给我的，你复习费脑子，吃了吧。”
苏晓棠接过苹果，连忙道谢。李师傅走后，她小声说：“林晚，你看，大家都在帮我。我要是再考不上，都对不起你们。”
“别想那么多，”林晚说，“你只要尽力就好，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支持你。要是真去街道办上班，咱们也能天天见面，也挺好的。”
可苏晓棠知道，林晚是怕她有压力才这么说的。林晚比谁都希望她考上大学——因为林晚自己没机会读书，就把希望寄托在了她身上。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苏母突然来到女工宿舍，手里拿着一件新做的碎花衬衫：“晓棠，你跟我回家，这衬衫你穿上试试，明天赵磊约你去看电影，你跟他好好聊聊。”
“妈，我不去！我还要复习呢！”苏晓棠急了。
“复习复习，就知道复习！”苏母的声音提高了，“去年没考上，今年还不一定怎么样！赵磊家条件这么好，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