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锁范围急速扩大。整栋楼，不，整个小区都被惊动了。更多的警力被调来，拉起更大的警戒圈。记者像闻到血腥味的秃鹫，试图冲破封锁线，闪光灯在远处明明灭灭。
专案组在现场附近临时征用了一个房间作为指挥部，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排查以惊人的效率展开。所有近期失踪人口的报案记录被紧急调阅、比对。这栋楼，以及周边区域的维修记录、物业值班表、监控录像（尽管很多角落是盲区）被迅速收集。
黑脸警官盯着白板上初步列出的关系人名单和时间线，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每一个名字。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头儿，”一个年轻刑警推门进来，脸色苍白但带着一丝兴奋，“有发现。近三个月这栋楼及其相邻三栋楼的管道报修记录，尤其是涉及下水堵塞和维修的，异常频繁。而且，大部分维修签单……都是一个名字。”
他递上一张打印纸。
黑脸警官接过，目光落在那个最常出现的签名上。字迹有些歪扭，但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
张建国。
物业那个沉默寡言、看起来老实巴交、甚至有些懦弱的管道维修工。阿哲，以及很多住户都接触过的那个老张。
“把他‘请’过来。”黑脸警官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掐灭了手里的烟头，“注意，是‘请’。客气点。”
老张被带来时，似乎刚从某个维修现场被叫出来，手上还沾着一点黑色的油泥，工作服袖口磨得发亮。他面对一屋子的警察，显得有些拘谨，双手下意识地在裤腿上搓了搓，眼神里带着惯有的、属于底层劳动者的那种微渺和顺从，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
询问在指挥部旁边的临时问讯室进行。开始时很常规，核对姓名、工种、近期行踪。
老张对答如流，时间、地点、去谁家修了什么，清晰准确，符合记录。他说话还是那样慢吞吞的，带着点鼻音。
“张建国，”黑脸警官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平静却极具压迫感，“今天凌晨，3栋1004的住户，从自家马桶下水管道里，清理出了人体组织和毛发。你知道这件事吗？”
老张脸上的肌肉似乎抽搐了一下，眼神有瞬间的恍惚，然后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指甲缝里的污垢，声音更闷了：“听…听说了，楼里都传遍了。太吓人了……”
“根据维修记录，大约两周前，你去过1004检修过水管，对吗？”
“是…是的。那家小伙子说马桶有点渗水，我去紧了紧法兰圈，换了個垫片。”他回答得很快，几乎不假思索。
“仅仅是紧了紧法兰圈？”旁边一个做记录的年轻警察忍不住插话，语气尖锐。
老张猛地抬头，看了那年轻警察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皮，肩膀缩了缩，像是被吓到了：“是，是啊……就换了垫片。官爷，我……我就是个通下水道的……”
黑脸警官抬手止住了年轻警察，继续不动声色地问：“我们发现，近期这附近几栋楼，下水管道报修的频率非常高，而且很多次都是你去的。能解释一下吗？”
“老楼了……管道旧，容易堵。”老张嘟囔着，“物业排班，派我去，我就去……我没偷懒，每次活都干利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