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春天,林深接到教授的电话,说厦门有个海滨社区改造项目,推荐他加入团队。收拾行李时,他翻出那根几乎看不出颜色的红绳,重新系紧。速写本被放进随身的背包,最后一页的小房子,边角已经磨得发毛。抵达厦门时,季风正带着潮湿的暖意登陆。出租车驶过环岛路,林深掀开窗帘,看见熟悉的椰子树在风中摇曳,像在重复多年前的姿态。民宿的木门虚掩着,推门时风铃叮当作响。老板娘认出他,笑着喊:"苏晚!你等的人来了!"从里屋出来的女孩穿着浅蓝色围裙,头发留长了,随意挽在脑后。看见林深的瞬间,她手里的瓷碗哐当落地,碎片在青砖地上绽开白花。"你的设计图..."苏晚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抚过他背包上露出的速写本一角。林深把红绳举到她面前,褪色的线绳上,贝壳依旧闪着微光:"我来盖那座房子了,带着灯塔的那种。"
夕阳西下时,他们又走到那年的沙滩。潮水退去的礁石上,停着只小螃蟹。苏晚蹲下去看,林深忽然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发顶,闻到熟悉的海风气息。"其实我改了设计图,"他轻声说,"不仅能看见日出,还能看见灯塔的光。"苏晚转过身,眼睛亮得像初见时,"那我可以申请当第一个住户吗?"远处的灯塔开始闪烁,橘黄色的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红绳在两人腕间轻轻晃动,像条连接着过去与未来的桥。
后来有人问起他们的故事,林深总会指着海边那座带灯塔的小房子说:"是季风把她吹到我身边的,从2015年的夏天开始,就没再离开过。"而苏晚则会笑着补充:"其实是贝壳红绳系住了我们,就像潮汐总会回到岸边,无论走多远。"
那年夏天的台风、褪色的红绳、极光下的思念,最终都变成了海边房子里的日常。清晨一起去码头买最新鲜的虾,傍晚坐在露台看灯塔的光扫过海面,季风每年都会带来潮湿的暖意,就像他们的爱情,从未被时光冲淡。
2 潮汐里的时光
海边的小房子盖了整整一年。林深每天泡在工地,牛仔裤膝盖处磨出破洞,晒得黝黑的皮肤上总沾着水泥点子。苏晚结束了民宿的义工工作,在附近租了间渔民的老屋,每天清晨提着保温桶去工地,桶里装着用新鲜海鱼熬的粥,或是撒了葱花的虾饺。
初夏的一个午后,林深正站在脚手架上核对图纸,忽然听见苏晚在楼下喊他。低头看见她举着个玻璃罐,罐子里泡着琥珀色的液体,阳光透过玻璃,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光斑。“这是我妈教我的杨梅酒,”她仰着头笑,马尾辫在风里轻晃,“等房子盖好,我们就着海风喝。”林深顺着脚手架爬下来,手心还沾着木屑。苏晚踮起脚替他擦掉额角的汗,指尖触到他发烫的皮肤时,两人都愣了愣。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咸涩和新伐木材的清香,远处传来渔民收网的号子,悠长地荡在海面上。“屋顶的灯塔模型做好了,”林深拉着她往工棚走,声音里藏着雀跃,“用的是和老灯塔一样的铜制零件,晚上会发出暖黄色的光。”模型摆在木板桌上,巴掌大的灯塔精致得像件艺术品,苏晚轻轻碰了碰塔顶的玻璃罩,“比我想象的还要美。”
那天傍晚,他们坐在未完工的露台上看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