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陈默听见自己说。
陈德福放下族谱，笑了：“默伢子，你这是怎么了？”
“我的名字呢？”陈默指着族谱，“陈默，我的名字在哪？”
人群里响起窃笑声。陈志强站出来，搂着陈雨桐的肩膀：“默哥，你是不是在外头犯了什么事？族谱讲究个‘德’字，要是你在外面赌钱、欠债，丢了陈家的脸，德福叔能不告诉你？”
“放你娘的狗屁！”陈默一把推开他，“我陈默行得正坐得端，什么时候做过亏心事？”
“哎呦！”陈志强捂着脸后退两步，“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陈默！”陈德福厉声喝道，“不许胡闹！”
“我不闹！”陈默抓起供桌上的族谱，“你说我捐了一百万，给我记大功！可这上面根本没有我的名字！你把我当猴耍？”
族谱在他手里展开，陈默翻到最后一页“当代贤达”，上面写着：“陈建国，捐旧屋三间，折人民币五千元；陈雨桐，捐医疗器械，折人民币三千元……”
没有他。
“德福叔！”陈默吼道，“你把我当冤大头？”
陈德福的脸沉了下来：“默伢子，你说话放尊重些！修谱是族里的规矩，不是菜市场买菜，给钱就能上！”
“规矩？”陈默冷笑，“什么规矩？我爷爷修谱时，连我爹的名字都写了！到我这儿，连个‘外出务工’都不配？”
“时代不同了！”陈德福提高声音，“现在的族谱要讲究‘德’，要给后人做榜样！你捐的钱是不少，可你知道这钱怎么用的吗？修文化广场，给村小学买电脑，这是给整个陈家村做贡献！你名字上不上族谱，有什么要紧？”
“要紧！”陈默把族谱摔在地上，“我要我的名字！”
人群炸开了锅。陈志强跳出来指着他：“陈默，你疯了！族谱是祖先的东西，你敢摔？”
“就是！对祖先不敬，要遭报应的！”
“他捐的钱肯定是黑钱！不然为什么不敢上族谱？”
陈默看着周围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突然觉得可笑。这些人昨天还喊他“默哥”，今天就成了审判他的法官。
“好。”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报警。”
人群安静了。陈德福的脸色变了：“陈默，你敢！”
“我敢不敢，你等着瞧。”陈默拨通了110，“喂，我要报警。陈家村有人利用修族谱敛财，还威胁村民……”
“你胡说！”陈德福冲过来抢手机，“你这是诽谤！”
“放开！”陈默甩开他，“你们等着！”
警察来的时候，陈默正蹲在祠堂门口，看着父亲被几个族人架着往家走。父亲的鞋掉了一只，裤脚沾满了泥，嘴里还在念叨：“默仔，别闹了……”
“爸。”陈默扶住他。
“回家吧。”父亲抹了把脸，“德福叔会解释清楚的……”
陈默没说话。他看着祠堂门楣上的“陈氏宗祠”四个大字，突然觉得陌生得可怕。这扇门，曾经是他心中最温暖的归处，现在却像张咧开的嘴，要把他吞噬。
4 宗祠内的质问与围剿
陈默是在派出所做完笔录回来的。
警察说，陈德福否认贪腐，只承认“修谱时沟通有误”，“陈默的名字会在修订版族谱里加上”。但陈默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他亲眼看见陈福在祠堂后台数钱，那沓钞票的厚度，足够买下半座祠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