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壁温热,我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自己脸上那阵突如其来的燥热。
“坐啊,别站着,跟个门神似的。”她指了指沙发,自己则拉过一张木椅,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距离,一下子被拉得很近。
我能更清晰地闻到她发间颈侧那股好闻的香气,甚至能看清她纤长睫毛上,沾染的微光。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只有墙上那台老式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不紧不慢,敲打着这微妙的寂静。
一种难以言喻的局促感,像藤蔓一样,在小小的客厅里疯狂蔓延,缠绕着我们俩。
我们几乎是同时开了口。
“今天天气……”
“你这儿还挺好找……”
话音撞在一起,我们又同时停住,然后,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笑声,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打破了僵局,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
“是啊,老小区,就这点好,生活方便。”她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目光落在我放在茶几上的那两本教参上,“真是麻烦你了,看我这脑子,丢三落四的。”
“举手之劳。”我顿了顿,又画蛇添足地补充了一句,“其实……我也正好没事。”
这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听起来,蠢透了。
像是在暗示什么。
她果然又笑了,那笑容里,似乎多了点别的意味。
她没说什么,只是端起自己的水杯,小口地喝着。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我努力想找个话题,目光下意识地在她那几个巨大的书架上逡巡。
我看到了许多中外文学名著,还有一些教育学、心理学的理论书籍,排列得整整齐齐,看得出主人经常翻阅。
“李老师……”她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些,也柔了一些。
“嗯?”我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
她的眼神里,带着点探究的意味,像是在斟酌词句。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她说,“每次办公室里,大家开玩笑的时候,你怎么总是……跑得那么快?”
我的心,猛地一跳。
像被人当头敲了一记闷棍。
脸皮又开始不争气地发烫,估计红得能滴出血来。
我万万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地,把这个让我尴尬无比的问题,摆在台面上。
“我……我没……”我语无伦次,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搪瓷杯壁上那已经有些斑驳的小碎花,“我就是觉得……那种玩笑,对你不太好。影响……影响你名声。”
说完,我就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跟什么?
简直是欲盖弥彰,越描越黑!
她愣了一下,随即,眼睛里漾开一点极微妙的笑意。
那笑意,像是被我的窘态逗乐了,又像是藏着别的、我看不懂的东西。
她轻轻地“哦”了一声,尾音拖得有点长,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她这不追问的反应,比追问更让我坐立难安。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我必须得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那个……夏老师,能借用一下你家卫生间吗?”
话一出口,我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内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