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敢用力推他,怕动静吵醒我妈,只能死死攥着盒子。他急了,张嘴就喊:“妈!姐偷藏东西!”
我妈穿着睡衣冲进来,一眼看见我手里的钱,脸色骤变:“好啊你!敢偷家里的钱?!”她上来就抢盒子,我攥得紧,她就拧我胳膊,“快给我!”
“这是我爸给我的!”我急得喊出声,“他留着给我交竞赛报名费的!”
“你爸的就是我的!”她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打得我耳朵嗡嗡响,“他活着时就该把钱给我儿子!你个丫头片子,也配花他的钱?”
她把钱抢过去,数了数,塞进自己口袋,又把盒子扔在地上:“以后再敢翻你爸的东西,我打断你的腿!”
弟弟在旁边拍手:“妈真棒!钱是我的啦!”
我捂着脸蹲在地上,看着散在地上的旧衣服,突然想起父亲以前总说:“招娣,爸没本事让你过好日子,但爸知道,你值得被好好疼。”
原来他真的疼过我。
这个认知像根小火苗,在心里烧得发烫——哪怕只有这点念想,也够我撑一阵子了。
05
邻居张婶拍门时,我正躲在被窝里看数学书。
她嗓门大,隔着门板都能听见:“招娣妈!不好了!你儿子在楼下玩滑板,摔着腿了!”
我妈“嗷”一嗓子冲出去,我也赶紧爬起来,后背的伤口还在疼,跑起来一瘸一拐。
楼下围了好几个人,弟弟趴在地上哭,左腿不自然地扭着,旁边倒着个崭新的滑板——是我妈昨天给他买的,三百多,说是“奖励他乖乖吃饭”。
“我的儿啊!”我妈扑过去想抱他,被旁边的人拦住:“别乱动,怕是骨头断了!快叫救护车!”
救护车来的时候,弟弟还在哭,死死抓着我妈的手:“妈,我疼!我要吃草莓蛋糕!”我妈一边抹眼泪一边哄:“买!妈给你买最大的!”
到了医院,医生说弟弟左腿骨裂,得住院打石膏,至少躺一个月。我妈听完就坐在走廊椅子上哭,不是哭弟弟疼,是哭钱:“这住院费得多少啊?没钱这可咋整?”
她突然转头看我,眼睛亮得吓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没好事。
果然,等弟弟被推进病房,她拽着我往楼梯间走:“招娣,你看你弟这样,家里缺钱。我跟你班主任打电话了,这学你彻底别上了,明天我就带你去县城的电子厂,年龄改一改,一个月能挣三千呢。”
“我不去!”我挣开她的手,后背伤口扯得生疼,“我要上学!弟弟住院费我可以挣,我去给王婶缝衣服,去给客人洗头,我能凑!”
“凑?你猴年马月能凑够?”她抓着我胳膊往死里拧,“电子厂包吃包住,工资月结,正好给你弟交住院费!你是他姐,养他不是应该的?”
“凭什么?”我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抖却没退,“大桥塌时你先救他,排骨汤没我的份,书包被他占了,现在还要我退学给他挣住院费?我也是人啊!”
“你是丫头片子!”她抬手就想打我,手停在半空又放下,大概是怕被人看见,“我养你这么大,让你干点活怎么了?再说了,你去电子厂上班,以后嫁个厂里的工人,不比你读书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