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而周峰,在她面前,会下意识地挺直腰板,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三分。

“我思想肮脏?”我扶着腰,慢慢站直,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周峰,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这三年来,你正眼瞧过我吗?你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害怕什么吗?你只记得我给你丢人了,记得我上不了台面。现在,有个上得了台面的,你就迫不及待地想凑上去了?”

“不可理喻!”周峰像是被我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摔门而去。

门被甩得震天响,也震碎了我心里最后一点念想。

我没有哭,只是平静地走进房间,从床底拖出一个积满灰尘的木箱。

箱子里,是我所有的家当。几件旧衣服,还有一本存折。

存折上,有三百二十七块五毛。这是我这三年来,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我给他织毛衣,给邻居家的孩子做布鞋,一分一毛攒下的。

我原本想,等他下次过生日,用这笔钱给他买一块上海牌手表。

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我把存折和几件换洗的衣服包好,打成一个小小的包袱。

然后,我写了一份离婚报告。

我的字不好看,歪歪扭扭,像虫子在爬。但我写得很认真,每一个字都用尽了力气。

写完,我把离婚报告工工整整地放在桌上,用那个他从没用过的、我给他买的搪瓷杯压着。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黑了。

我提着包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住了三年的家。这里有我曾经最美的梦,现在,梦醒了。

我没有留恋,转身走进了夜色里。

我没有回娘家,我知道回去只会被骂回来。我去了县城,找了个最便宜的小旅馆住下。

第二天,我用存折里的一百块钱,在菜市场租了个小摊位。

我要卖咸菜。

这是我唯一的本事,我娘教我的手艺。我们家的酱黄瓜,酸豆角,在村里是一绝。

我不信,凭我的手艺,会养不活自己。

就在我摆好摊,准备开张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我面前。

是周峰的母亲,我的婆婆。

她一脸刻薄地站在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就骂:“好你个陈兰!我们周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了你这么个不下蛋的鸡!不仅搅得家里不得安宁,现在还敢闹离婚,败坏我儿子的名声!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她的声音又尖又响,瞬间吸引了整个菜市场的目光。

02

婆婆的嗓门,像是菜市场里专门用来吆喝的大喇叭,瞬间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了过来。

“不下蛋的鸡”、“在外面有人了”,这些词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插向我。

要是搁在以前,我肯定已经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现在,我心里平静得像一口古井。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没理会她的叫骂,慢条斯理地掀开咸菜缸的盖子,一股酸爽开胃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我拿起一双长筷子,夹起一根腌得透亮的酱黄瓜,对旁边一个被香味吸引过来的大婶说:“大婶,尝尝?自家做的,干净又好吃。”

大婶犹豫地看了看我那凶神恶煞的婆婆,又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没抵住诱惑,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