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盘算着，等钱再多一点，就租个小门面，开个酱菜店。
生活，似乎真的在一点点变好。
直到那天，周峰出现在我的摊位前。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肩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比半个月前瘦了，也憔悴了，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他就那么直直地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像一团打结的毛线。
“陈兰。”他开口，声音沙哑。
我正在给客人称咸菜，头也没抬：“有事？”
“跟我回家。”他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继续。我把称好的咸菜递给客人，收了钱，擦了擦手，才抬起头看他。
“周营长，你找错人了。我叫陈兰，但不跟你回家。”
他的拳头，在身侧猛地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这是他极度愤怒时的标志性动作。
“陈兰，别闹了！离婚报告我撕了，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你现在跟我回去，我可以不追究。”
“不追究？”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要追究我什么？追究我没在你和那个白老师眉来眼去的时候，笑着祝福你们？还是追究我没有在你妈砸了我的摊子之后，跪下来求她原谅？”
我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周峰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把这些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
“周营长，”我往前走了一步，逼近他，直视着他的眼睛，“以前，我是你的兵，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我不干了。我要当自己的将军。”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对还在排队的客人们说：“不好意思啊，各位，今天家里有点事，提前收摊了。明天请早。”
客人们都很理解，纷纷散去。
我开始收拾东西，不再理会还僵在原地的周峰。
就在我准备推着小车离开时，他突然从身后抓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手像铁钳一样，箍得我生疼。
“陈兰，你非要这样吗？”他的声音里，竟然带了一丝……恳求？
我愣住了。
就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女声插了进来。
“周大哥，你怎么在这儿？这位……就是嫂子吧？”
我转过头，看到了白薇。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衫，配一条蓝色的长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她站在那儿，就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花。
而我，穿着打补丁的旧衣服，浑身都是酱菜味，像地里的一颗烂白菜。
03
白薇的出现，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现场微妙的气氛。
周峰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我的手。他的眼神有些躲闪，不敢看我，也不敢看白薇。
“白老师，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白薇的目光在我身上打了个转，那眼神里有好奇，有审视，还有一丝隐藏得很好的优越感。她微笑着说：“我出来买点东西，看到周大哥你站在这里，就过来打个招呼。这位就是嫂子吧？一直听周大哥提起你，说你勤劳能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的话，听起来是在夸我，但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打我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