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勤劳能干”,翻译过来不就是只会干粗活的村妇吗?

周峰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没有接话。

我看着他们,突然觉得很可笑。

这就是他欣赏的女人,段位确实比我那个只会撒泼的婆婆高多了。杀人不见血,说的就是这种人。

我没兴趣跟她玩这种语言游戏。

我看着周峰,平静地问:“周营长,手松开了吗?松开了我就走了,我这车咸菜还等着回家下料呢。”

我的话,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周峰和白薇的脸上。

“咸菜”,这个词,清晰地标明了我的身份,也划清了我与他们之间的界限。

白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她柔声对周峰说:“周大哥,既然嫂子忙,你就别耽误她了。我正好有些关于我丈夫抚恤金的问题想请教你,你有时间吗?”

她这是在下逐客令,也是在宣示主权。

周峰犹豫了。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白薇。

那一刻,我在他眼里看到了挣扎。他既不想在我面前失了面子,又不想拒绝白薇的请求。

我心里冷笑一声。

男人,永远都这么贪心。

我懒得再看他们演戏,推起我的小车,绕过他们,径直往前走。

我的背挺得笔直。

我知道,身后有两道目光在注视着我。一道是周峰复杂的探究,另一道是白薇得意的审视。

我不在乎。

从我决定离婚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要回头。

回到小旅馆,我关上门,所有的坚强瞬间崩塌。我靠着门板,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不是为周峰流泪,我是为过去那个傻傻的陈兰流泪。

她曾经那么努力地想要融入他的世界,却被他亲手推开。

哭过之后,心里反而痛快了。

我擦干眼泪,重新站了起来。

日子还要过,咸菜还要卖。

第二天,我照常出摊。

让我意外的是,我的摊位前,竟然排起了长队。而且,来买咸菜的,很多都是军装笔挺的军人。

我有些疑惑,但还是手脚麻利地做着生意。

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士兵,一边买咸菜,一边偷偷地打量我,然后对旁边的同伴小声说:“这就是营长的媳妇儿?跟传说中的不一样啊。”

“是啊,看起来挺利索的,不像白老师说的那样……”

他们的对话,断断续续地飘进我的耳朵。

我心里一动,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白薇。

她在我这里碰了钉子,回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以她的段位,自然不会像我婆婆那样到处说我坏话,她会用一种更“体面”的方式。

比如,在跟大院里的军嫂们聊天时,故作同情地叹口气:“唉,周营长的爱人也真是不容易,一个人在外面抛头露面,周营长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几句话,就能把我塑造成一个“不守本分、让丈夫蒙羞”的女人形象。

而这些军人,大概就是听了这些风言风语,好奇来看热闹的。

想明白这一点,我非但没生气,反而觉得这是个机会。

一个宣传我咸菜的好机会。

我清了清嗓子,提高了声音:“各位解放军同志,感谢大家来照顾我的生意!我叫陈兰,是周峰的……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