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顾曼站在灯光下的阴影里，她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气，混合着香水味。
“他们出来了。”
顾曼低声说，手指下意识地掐进了我的手臂。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对男女，依偎着，笑着从旋转门里走出来。
我的妻子，林婉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那个男人——顾曼的丈夫，正体贴地为她披上外套。
好一对璧人。
我揽住顾曼的腰，她本能地僵了一下，随即软下身体，靠进我怀里。
我们的姿态亲密无间。
脚步声响近。
恰到好处地，我们“偶然”地转身，迎面撞上。
时间掐得秒不差。
六目相对。
林婉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血色唰地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微张，惊骇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旁边的男人，表情更是精彩，从错愕到震惊，再到一种被当场捉奸的恐慌和扭曲，视线在我和顾曼之间来回扫射，最后死死钉在顾曼依偎在我怀里的样子上，整张脸涨红发紫。
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酒店门口的风声和远处车辆的噪音。
我低头，看着怀里微微发抖的顾曼，轻笑出声。
“呵呵，人生如戏啊！”
然后，抬起头，迎上那两双惊惶的眼睛，笑容扩大，露出牙齿。
顾曼也笑了，声音银铃一样，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带着浓浓的嘲弄和快意。
那两人的脸，更白了。
…
清晨的阳光透过酒店房间的薄纱窗帘，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晕。
空气里弥漫着宿醉和放纵后的味道。
顾曼蜷在我怀里，头发散乱地铺在枕头上。
她睁着眼，看着天花板，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低沉的运行声。
过了很久，她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带着一点沙哑，一点自嘲。
“我们……”她顿了顿，声音飘忽，“我们是不是也成了他们那样的人渣？”
我侧过身，手指拂开她脸颊上的发丝，看到她眼底那一丝来不及掩饰的迷茫和昨夜残留的疯狂。
我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触感微凉。
“不。”我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却异常清晰，“我们只是……”
我稍微退开一点，看着她微微睁大的眼睛，阳光落在她的瞳孔里，很亮。
“是什么？”
“我们只是……选择了快乐。”
“嘻嘻！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看，你周屿最渣！”
……
四个出轨的男女。
几个月的疯狂。
像一场高烧。
我和顾曼用彼此的体温取暖，用报复的快感麻醉自己，在城市的不同角落留下放纵的痕迹。
我们刻意在社交媒体上发布暧昧的合影，定位在他们可能看到的地方；
我们交换着从各自伴侣那里探听来的、关于那两人如今窘境的消息，然后大笑，笑着笑着，有时会突然陷入沉默。
高烧总会退的。
褪去之后，是更深的虚冷和一片狼藉。
新鲜感和刺激感像潮水一样退去，露出了现实粗粝的沙滩。
我和顾曼，本质上是被同一场背叛临时捆在一起的陌生人。
除了共同的恨，我们几乎没有共同语言。
她会抱怨我挤牙膏总是从中间挤，我会嫌弃她睡前护肤品摆满一洗手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