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栓,那厚重的、从外面锁住的门栓,开始轻轻地、自己地、异常地移动起来。
发出“咔哒……咔哒……”的、令人心脏骤停的轻响。
它要进来!
规则!规则是什么?!
巨大的恐惧压迫下,那纸上冰冷的文字跳入脑海。第三条:“可趋前问安”!没说必须开门!
我喉咙发紧,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门板嘶哑地挤出一句话,声音抖得不成调:“婉……婉清?是……是你吗?夜已深……你……你妆奁可都收拾好了?”
门栓在无人碰触的情况下,自己缓缓滑动,发出老旧木头摩擦的“咔哒”声,每一声都像敲在我的心脏上。
我死死盯着那颤动的门栓,全身血液都冻住了。婉清的声音……贴着门板,冰冷,僵硬,却又带着一种扭曲的、模仿生前的柔媚,比任何直接的恐吓更令人毛骨悚然。
“……开门啊……逸辉……”
那声音又响起来,带着一丝幽怨的催促,门板随之轻微震动,仿佛有人正用额头或什么别的东西抵着门,轻轻摩擦。
“让我看看你……”
我猛地后退,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无路可退。视线疯狂扫视这间狭小的厢房,寻找任何可以抵门的东西,然而除了一张床、一个梳妆台,空空如也。梳妆台上那盒压着规则的劣质胭脂,散发着甜腻到令人作呕的香气,混合着门缝外渗入的更浓烈的腐臭脂粉味,几乎让我窒息。
规则!那张黄纸!
我颤抖着手展开几乎被捏烂的纸。
【逸辉少爷亲启·宅内规例】
· 三,新娘子喜静,白日安寝,勿扰闺房。夜半歌响,乃梳妆时,可趋前问安。
问安?对着门外这个用婉清声音说话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问安?
“咔哒——”
门栓又滑开一截,眼看就要彻底脱出扣环!
巨大的恐惧压迫下,一种近乎本能的反抗意识攫住了我。我不能开门!绝对不能!
“……郎君……为何不开门……”门外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幽咽凄楚,却能刺透骨髓,“你不喜婉清了吗……”
我牙关打颤,冷汗浸透了衬衫。规则……规则是唯一的依凭,哪怕它如此荒谬!它说“可趋前问安”,没说必须开门!
我深吸一口那令人作呕的甜臭空气,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门板嘶哑地挤出一句话:“婉……婉清?是……是你吗?夜已深……你……你妆奁可都收拾好了?”
门外的刮擦声和低语声戛然而止。
死一样的寂静降临了。
只有我的心跳声在耳膜里咚咚狂响。
有效?规则有效?
这短暂的寂静比之前的声响更令人不安。我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门缝。
突然——
“嘻嘻……”
一声极轻极诡异的笑声从门缝下钻进来,像冰冷的蛇滑过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