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逸辉少爷亲启·宅内规例】

· 一,宅中大庆,见红乃吉,切勿惊疑。

· 二,汝之婚礼,诸事已备,只需顺从。宾客皆至,无形无相,勿失礼数。

· 三,新娘子喜静,白日安寝,勿扰闺房。夜半歌响,乃梳妆时,可趋前问安。

· 四,夫人(汝之姑母)好客,常设宴席。若见筷置右,举杯相邀,需应对如流,假意进食。若筷置左,低头勿视,勿应勿食。

· 五,管家福伯可信,然需辨其衣。着灰衫者可询,着红衫者勿近,勿信其言。

· 六,宅院日闭夜开,寅时三刻方可离宅。然需新娘子首肯,手持红绸,方可成礼出院。

· 七,牢记汝已有妻,名为婉清。忌疑,忌问往事,忌悔婚约。

· 八,翌日卯时,拜堂成亲。此乃大喜,笑!务必真心笑!

纸张的右下角,同样用浓墨画着那个老宅的轮廓标记,笔触深重,仿佛要透纸背,甚至将那部分的纸纤维都微微戳破。

这……这些都是什么?!

每一条规则都透着一股疯狂的、违背常理的诡异!见血是吉利?无形的宾客?穿红衫的管家不能信?要新娘子“首肯”才能离开?婉清是我的妻?!还有最后那条……务必真心笑?

我捏着这张仿佛带着不祥诅咒的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百会穴灌入,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连血液都几乎凝固。这根本不是一场婚礼,这是一个精心编织的、布满恐怖规则的囚笼!它的目标,就是我!

“咚……咚……咚……”

这时,沉闷更鼓声从前院方向穿透死寂传来,敲了三下。

子时三更了。

几乎在更鼓声落下的瞬间,那幽怨凄凉、非人般的女子唱戏声,又幽幽地飘了过来,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贴近,仿佛就在这间房子的窗外、就在我的耳边哼唱:

“郎君啊……红烛高烧……缘何独坐……不来与妾……共结鸾俦……”

伴随着唱戏声的,还有一种极其轻微的、令人牙酸的窸窣声响,像是有人用长长的、坚硬的指甲,慢慢地、一下下地、富有耐心地刮擦着窗棂上钉死的木板。

刮擦声越来越响,越来越急,混合着那如泣如诉、冰冷入骨的唱戏声,交织成一首催命的邪曲,钻进我的耳朵,搅动我的脑髓。

同时,一股极其浓烈的、甜腻到发臭腐败的脂粉香气,正从门缝底下、窗隙之间,一丝丝、一缕缕地弥漫进来,迅速充斥了整个房间,熏得我阵阵作呕。

我的手心全是冰凉的冷汗,那张写着规则的黄纸几乎被我攥湿、揉烂。

规则第三条:夜半歌响,乃梳妆时,可趋前问安。

可我根本不敢动!窗外那东西,是婉清?还是那件淌血的嫁衣?问安?怎么问?对着什么问?

刮擦声停了。

唱戏声也停了。

死寂,再次骤然降临。只有那腐败的香气越来越浓。

突然——

“逸辉……”

一个极其熟悉、却又冰冷僵硬到完全失去人类温度的、模仿着记忆中生硬腔调的声音,紧贴着门板响了起来,带着一种诡异的、试图柔媚却只显恐怖的试探。

是婉清的声音!

“……开门啊……逸辉……”

“……我来……与你……洞房花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