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手接过锦囊，入手温热，似还带着他的体温。
“多谢殿下恩德。”
“不必。”他转过身去，背影在夜色中显得孤寂萧瑟，声音飘散在风中，“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在雪里了。”
心湖骤然一颤，如投石激起千层浪。
【3】
翌日晨曦初露，我将萧珩所赠锦囊贴身收好，随着内侍踏入长春宫。
殿内檀香缭绕，珠帘半卷。新后端坐在雕花椅上，纤手把玩着我的《百鸟朝凤图》。她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眉目清秀如画，然眼中威势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抬起头来。”声音清脆，却透着不容违逆的威严。
我依言抬首，与她四目相对。
“这绣品当真出自你手？”她指尖轻抚绣面，凤羽在光影中流转生辉。
“回娘娘，正是奴婢所绣。”
“手艺倒是不错。”话锋忽转，如刀锋般锐利，“只是听闻你前些时日扳倒了浣衣局管事，这心机可不似寻常宫女所有。”
我心头一紧，暗道真正的考验这便来了。深吸一口气，恭声答道：“奴婢只是据实而言，不敢有半句虚假。”
皇后轻笑出声，那笑容却冷若寒霜：“本宫向来喜欢聪明人，却最厌恶那些自作聪明之辈。既然你有本事走到这里，不妨直说，你想要什么？金银珠宝，还是个好差事？”
我正欲开口，屏风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母后，区区一个宫女而已，何须您亲自费神。”
萧珩自屏风后缓缓踱出，身着朝服，神色肃穆。他走到我身旁时，广袖轻拂，袖角不经意间碰触我的手背，那是个极隐秘的示意——莫要乱言。
他的手很凉，还在微微颤抖。
他在怕什么？怕我言语失当？还是怕我提出什么不该有的要求？
我心中冷笑，面上依旧恭敬如初。
皇后斜睨萧珩一眼：“珩儿认得此女？”
“回母后，儿臣府邸与浣衣局相近，偶然见过。”萧珩答得极为谨慎，每个字都像经过深思熟虑。
“原来如此。”皇后重新将目光投向我，“你还未回答本宫的问话，到底想要什么？”
我在青石地面上重重叩首，额头撞击冰冷石面，发出沉闷声响。
“奴婢别无所求。”
在两人诧异的目光注视下，我缓缓抬起头，声音清晰而坚定：“奴婢要告发浣衣局副总管张德胜，勾结外商，以次充好，贪墨银两！”
话音落地，整座殿宇瞬间寂静如死。
萧珩面色骤变，苍白如纸：“灵月！休要胡言乱语！”
他想要上前制止我，却被皇后身边的嬷嬷拦住去路。
皇后脸上最后一丝笑意消散无踪，目光锐利如刃：“再说一遍。”
我挺直脊背，将早已准备妥当的罪证逐条道来。张德胜如何与布商暗通款曲，以粗劣布料冒充上等货色，又如何做假账目将银两中饱私囊。这些都是我在浣衣局数年来暗中记录的铁证。
萧珩锦囊中装的是银票，他本想让我拿钱离开，从此相安无事。
可他不明白，我要的从来不是金银。
“可有凭证？”皇后声音中已带了杀气。
“有的。”
我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这是凭记忆整理的账目，详细记录了三年来布料进出的差额。数字是最诚实的证人，它们不会说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