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父亲被压在集装箱下的惨状，同事们悲痛又惋惜的议论，鉴定报告上冰冷的「操作失误」四个字……
巨大的创伤瞬间将我吞噬。我捂住头，无法呼吸。
冷静的面具，被这精心设计的残忍，彻底撕碎。
就在我情绪失控的瞬间，一个黑影从暗处缓缓走出。
他身形瘦削，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看不清表情。
他手中，正把玩着一把精巧的手术刀。
是「影子」。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带着浓重的压迫感。
工厂的墙壁上，一个巨大的屏幕突然亮起。顾东明的脸出现在上面，他微笑着，像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
「许诺，清道夫许山的女儿。」他慢条斯理地开口，「你父亲当年，也是这么不听话。」
「你知道吗？那场意外，是我亲手设计的。」
他的声音，像魔鬼的低语，钻进我的耳朵。
「而执行者，」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影子，「就是他。」
轰！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新仇，旧怨，在这一刻汇合。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绝望的顶点，我反而笑了。
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神却从悲痛，变成了一种燃烧的疯狂。
我擦干眼泪，直视着逼近的「影子」。
「你以为，我来清理现场……」我慢慢站直身体，一字一句地说道，「只带抹布吗？」
我猛地踢开脚边的工具箱。
箱子打开，里面不是抹布和清洁剂。
而是一整排装满各色化学试剂的喷雾瓶。
我按下了藏在清洁剂瓶底的开关。
嗤——
微型烟雾发生器瞬间启动，刺鼻的化学浓雾笼罩了整个工厂。
与此同时，我塞在耳朵里的微型耳机，传来了一段新的录音。
那是我安装的窃听器，自动录下的、顾东明在事后对「影子」说的话。
「你做得很好，」顾东明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就像当年处理那个‘清道夫’一样……他到死，都以为你是他要保护的人。」
父亲……也是「清道夫」？
而「影子」，是他曾经信任，甚至保护过的人？
背叛！
这个念头，比杀父之仇更让我肝胆欲裂！
第5章
浓雾弥漫。
耳机里顾东明的话，像淬毒的刀，反复切割我的神经。
背叛，比死亡更伤人。
父亲的脸和「影子」冰冷的面具在我脑中交替出现。海啸般的痛苦席卷而来，但我脸上，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我不能倒下。
我利用浓雾和对工厂地形的瞬间记忆，开始了我的反击。
我不再是猎物，我是猎人。
一瓶乙醚喷雾射向「影子」可能的位置，制造瞬间的麻痹。紧接着，是腐蚀性极强的氢氟酸，对准金属的房梁。
酸液腐蚀金属发出滋滋的声响，成为浓雾中唯一的方向指引。
「影子」的动作很快，他像真正的幽灵，在浓雾中穿梭，手术刀划破空气，带着尖啸。
但我比他更熟悉这里的每一寸空气。我的化学知识，就是我最致命的武器。
我没有和他硬碰硬，而是打了一场游击战。
忽然，我停下脚步，拿出另一瓶试剂，喷向空中。
没有腐蚀，没有毒性。
一股淡淡的桂花糕的香气，在刺鼻的化学浓雾中，顽固地弥散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