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什么鬼地方……”王孟喘着气,抱怨声在空寂的山谷里显得微弱无力。

郭德庆脸色发白,紧紧跟着队伍,不时回头张望,总觉得浓雾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们。

周日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手机导航,信号时断时续:“地图显示就在前面了,应该快到了。”

赵清奇则举着相机,不断拍摄着周围的景物,雾中的树木、怪石、泥泞的小路,他显得很兴奋:“这氛围感绝了,原始,太原始了!”

终于,在雾气最浓处,一个古老的牌坊隐约浮现。石质的牌坊饱经风霜,刻着“桃花村”三个大字,字迹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模糊,旁边还刻着些模糊难辨的图案,像是扭曲的花枝,又像是别的什么。牌坊脚下,散落着一些已经枯萎发黑的桃花瓣,粘在泥水里。

穿过牌坊,村落映入眼帘。的确是古镇。清一色的古老石屋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屋顶长满深色青苔,瓦片残破。每栋石屋的窗棂门扉都雕刻着繁复的桃花纹样,只是同样被岁月磨损,显得有些阴郁。村子寂静得可怕,几乎看不到人影,只有几条骨瘦如柴的土狗趴在角落,警惕地打量着他们这几个不速之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潮湿的泥土味、腐烂的草木味,还有一种极其幽微、若有若无的甜香,像是桃花香,但又更腻人,闻久了让人头晕。

他们找到了那家“桃花源民宿”。一栋最大的石屋,门楣上挂着一块旧木匾,字迹模糊。推开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悠长而干涩的声响,像是垂死之人的呻吟。

前台空无一人。厅堂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老旧的油灯(是的,油灯)在柜台上摇曳着昏黄的光晕,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斑驳的石墙上。墙壁上挂着一些老旧的黑白照片,似乎是村民的合影,照片上的人表情僵硬,眼神空洞地“注视”着来客。

“有人吗?”周日提高声音问道。

脚步声从里屋传来,缓慢、拖沓。一个老头蹒跚地走出来。他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佝偻着背,脸上皱纹密布,像是干瘪的核桃。他的眼睛浑浊不堪,几乎看不到瞳孔,只有一片灰白。

“住宿?”老人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是,我们在网上订了房间。”赵清奇上前交涉。

老人缓缓抬起头,那双灰白的眼睛似乎“扫”过他们每一个人,四人顿时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仿佛被什么冰冷的东西舔过皮肤。老人没再多问,只是慢吞吞地拿出一把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黄铜钥匙,指了指通往二楼的木楼梯:“楼上,左手边,第一间到第四间。没事……晚上不要出门。”

他的语气平铺直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诡异。

楼梯又陡又窄,踩上去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二楼走廊又深又长,两侧是厚重的木门,门上同样雕刻着桃花图案,只是这里的图案似乎比外面的要清晰、鲜艳一些,那花朵的姿态,甚至隐约像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房间内部更是简陋到极致。石墙、木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唯一的电器是一盏小小的白炽灯,发出的光芒昏黄黯淡。床上铺着粗布床单,摸上去冰冷而潮湿,带着一股陈年的霉味。窗户很小,装着木栅,看出去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雾和邻近黑黢黢的石屋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