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电火狂舞,碎石粉屑四处激射。巨大的雷声震得宫墙簌簌颤抖。

值夜巡逻的侍卫们骇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扑向远处,惊疑不定地回望。

烟尘弥漫中,只见那两尊丈二石像表层竟寸寸龟裂,蛛网般的裂纹飞速蔓延,簌簌石粉不断剥落。

蓦地,左边那尊石像,头颅猛地一震,覆盖面目的石壳崩裂,露出一双深邃如同古潭的眼眸,竟在暗夜中泛出温润而威严的神光。石质的眼皮缓缓抬起,目光扫过远处吓瘫的凡人,一个沉浑厚重,带着金石摩擦般质感的声音轰然响起,压过了隆隆的余雷:

“我等受人间香火八百年,镇守此门,辟易万邪。今日,竟被区区凡夫质疑?”

右边那尊石像体表的石壳也随之爆裂,露出更为粗犷威严的面容,石口开合,声若闷雷,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既然如此……”

“……那就让他们亲眼看看。”

尘屑落定,神将微微活动了一下沉寂数百年的石铸身躯,发出隆隆轻响,冰冷的目光投向深宫内苑那盘踞不散的浓重邪气。

“何为神祇手段。”

话音未落,两道庞然厚重的神影已自宫门基石上一步踏落,地面为之轻轻一颤。

第二章 神目如电,煞气溯源

宫门广场,青石板被雨水浇得一片漆黑,倒映着天上仍未停歇的闪电和那两个巍峨骇人的身影。

留守的侍卫早已瘫软在地,牙齿格格作响,连爬走的力气都已丧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尊“石头墩子”活了过来,迈动沉重的步伐。

为首的翁仲神将,面如古铜,目蕴神光,自称玄圭。他并未理会脚下蝼蚁般的凡人,那双能勘破虚妄的神目一扫,便锁定了深宫某处。空气中弥漫的稀薄邪气,在祂眼中如同污浊的溪流,正丝丝缕缕地向源头回溯。

“阴秽之气,源自东北。”玄圭的声音低沉,带着千年不变的沉稳,却自有雷霆蕴藏其中。

另一尊神将执戟,面容更显刚毅凌厉,声若金铁交鸣:“冷宫方向。怨憎死地,最易滋生邪魔。”

二人一步踏出,地面便微微一震,积水荡漾开圈圈涟漪。祂们看似步伐缓慢,实则迅捷无比,高大的石铸身躯掠过广场,直扑皇城东北角那片被遗忘的荒芜殿阁。

……

与此同时,钦天监匆匆请来的龙虎山高功法师已设法坛于事发永巷。紫烟缭绕,符幡舞动,铜钱剑叮当作响,诵经声在雨声中时断时续。

那身着杏黄道袍的老法师舞动木剑,步踏罡斗,额角见汗,却掩不住眼底的一丝惶惑。罗盘上的指针滴溜溜乱转,毫无定性,周遭的邪气非但没有被驱散,反在法事的刺激下隐隐躁动起来。

“师父……”一旁的小道童声音发颤,指着供桌上突然裂开的桃木令牌。

老法师强自镇定:“无妨!妖气反扑,看吾师祖秘传符箓……”他话音未落,一阵阴风凭空卷起,猛地扑灭了法坛中央最大的那盏莲花灯。

诵经声戛然而止。

黑暗与死寂瞬间吞噬了巷子,只有雨点砸落的声响,以及某种若有似无的、仿佛无数人用指甲刮擦墙壁的细碎声音从四面八方的黑暗深处渗出来。

勋贵派来的监官脸色煞白,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