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沉重而规律的震响由远及近,压过了风雨,压过了那诡异的刮擦声。两道远比宫墙更显巍峨的身影,穿过雨幕,无视了那群慌乱的法师生人,径直走向永巷尽头那口废井。
玄圭与执戟在井边停下。井口黝黑,往外冒着比夜更深的寒气。
“就是此处。”玄圭神目如炬,看向井内,“不止是入口,更是巢穴。”
执戟冷哼一声,手中那杆石雕的长戟重重一顿,一道无形的波纹荡开,井口周遭那些隐在砖石缝隙里的黑暗仿佛被烫到一般,剧烈地扭曲翻滚起来,发出凄厉的尖啸!
法坛边的众人骇得魂飞魄散,只见那两尊石像神将根本无需开坛念咒,其中一尊 merely simply抬手虚按向那口邪井。
“装神弄鬼!”执戟的声音轰隆作响,带着毫不掩饰的蔑视,“给本神滚出来!”
井口猛地一震,浓得化不开的黑气如同溃堤的洪水,咆哮着喷涌而出!黑气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痛苦的人面,发出能撕裂魂魄的哀嚎,直扑翁仲二神!
那龙虎山法师惊得面无人色:“万…万魂噬心煞!竟已成型至此!快退!”
然而下一刻,所有惊呼恐惧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面对扑来的滔天邪煞,玄圭甚至未曾移动分毫,只是缓缓张口,吐出一个古朴的音节:“定。”
言出法随!
汹涌的黑气、扭曲的人面、凄厉的嚎叫,乃至飘落的雨丝,都在那一刹那凝固在半空之中。整个时空仿佛被无形巨手按住,唯余那两尊石神巍然不动。
执戟踏步上前,石铸的手臂探入凝固的黑气中,猛地一抓一扯!
“嗷——!”
一声绝非人间应有的惨嚎撕裂了定身的法则,所有凝固的景象瞬间破碎。黑气倒卷回井,雨点再度落下。
执戟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团不断挣扎、流淌着污血的漆黑事物,那东西仿佛有无数手脚和口器,发出刺耳的嘶鸣。
“区区魇魔,也敢窃取生魂精血,污秽帝庭?”执戟五指发力,石指间迸发出灼目的神光。
“噗!”
那团污血邪物连挣扎都未能多持续一瞬,便在神光中发出一声短促尖利的哀鸣,炸裂开来,化为缕缕青烟,恶臭扑鼻。
弥漫在永巷乃至整个皇城东北角的阴冷气息,骤然减轻了大半。
玄圭目光扫过那口依旧深不见底的废井,缓缓道:“魔秽已除,然此井沟通地阴,怨气积聚,需以神力封镇,方可绝后患。”
祂转向那群已然石化、瞠目结舌的凡人们,目光最后落在那面如死灰的法师和监官身上,声如洪钟,传遍死寂的永巷:
“而今,可知何为神祇手段?”
无人敢答。
唯有雨声淅沥,冲刷着方才斗法留下的痕迹,以及凡人脸上那火辣辣的惊惧与羞愧。
执戟将手中神戟再次顿地,看向那深井,语气森然:
“巢穴虽清,秽物已除。然此魔滋长,吸食精血,绝非自然生成。”
玄圭的神目之中,亦有凛冽寒光流转:
“不错。背后必有驱使之人或滋养之因。这皇城之下,另有蹊跷。”
二神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更深、更黑暗的宫闱深处。
雨,更冷了。
第三章 石心微恸,深宫秘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