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陆振华,我名义上的丈夫。
婆婆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迎上去:“振华回来了?累不累?吃饭了没?”
小姑子也凑上前,声音甜了不少:“哥!”
陆振华没什么表情,目光却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我所在的屋门方向,然后落在他母亲身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调子:“嗯。妈,晚晚身子弱,地里那些活,她干不了就不去。以后别再提了。”
他的话像按下了某个开关,院子里的空气瞬间凝滞了。
婆婆脸上的笑僵住了,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在陆振华没什么温度的目光下,最终还是讪讪地闭了嘴,小声嘟囔了句:“……我这不也是为这个家好么……”
陆振华没再说什么,迈步朝着我所在的屋子走来。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上那床硬邦邦的棉被。
门帘被掀开,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带来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和外面阳光干燥的气息。他站在炕边,阴影笼罩下来,目光落在我苍白惊慌的脸上,停留了几秒。
他的眼神很深,看不出什么情绪。
就在我以为他会说什么的时候,他却只是皱了皱眉,语气依旧平淡,甚至有些生硬地开口:“躺着吧。”
说完,他转身从墙角一个旧木箱子里翻了件干净外套,又径直走了出去,仿佛进来只是为了拿件衣服。
院门外很快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声——那是他用来跑运输的二手摩托车的声音,渐渐远去。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我呆呆地坐在炕上,听着外面婆婆和小姑子刻意压低却依旧能听清的、不满的嘀咕声,手心里因为紧张而掐出的指甲印慢慢松开。
身体依旧虚弱,环境依旧陌生而令人不安。
但陆振华刚才那句简单又霸道的话,却像一颗投入死水里的石子,在这个重生的、令人窒息的清晨,惊起了一丝细微却不一样的涟漪。
他好像……和记忆中那个模糊冷漠的丈夫,有点不一样?
摩托车的声音彻底消失在村口,院子里重新只剩下婆婆和小姑子刻意压低的嘟囔,还有母鸡咕咕的叫声。
我靠在炕头,心跳还没完全平复。陆振华刚才那句话,像一块石头投进我心里那潭死水里,漾开圈圈涟漪。他……是在维护我?虽然语气硬邦邦的,没什么温度,但确确实实堵住了婆婆的嘴。
这和我前世那个模糊记忆里,对我冷淡又疏离的丈夫形象,似乎有了点出入。
婆婆大概觉得没了面子,隔着窗户又指桑骂槐地说了几句,无非是“娶了媳妇忘了娘”、“狐狸精灌迷魂汤”之类的话。小姑子在一旁帮腔。
我攥了攥被角,选择忽略。刚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这具虚弱的身体和完全未知的处境,让我不敢轻举妄动。和她们硬碰硬,显然不明智。
接下来的几天,我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观察着这个家,观察着陆振华。
他确实很奇怪。
别人家的壮劳力,这个点都在地里忙着夏锄,汗珠子摔八瓣。他却似乎清闲得很,经常一大早就骑着那辆突突响的摩托车出去,有时天擦黑才回来,有时甚至更深。
婆婆和小姑子对他这种“游手好闲”似乎习以为常,甚至有点惧怕,从不敢当面说什么,只在我面前抱怨“不正经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