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眼前这个只比我大一两岁的少女。她身上还带着沐浴的水汽，身形单薄，却说出了足以颠覆整个王朝的话语。她的眼神里没有半分玩笑，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
这是一个比我想象中要可怕千百倍的“少年皇帝”。
我缓缓收回了毒针，藏入袖中，然后，我跪了下去，额头触地。
“奴才，遵旨。”
这既是臣服，也是宣战。我们之间没有信任，只有一纸用彼此性命做抵押的、冰冷彻骨的盟约。从这一夜起，深宫之中，再也没有安知语和李烨，只有小太监安子，和女扮男装的皇帝。
5.朝堂驚變
我們的“盟約”在第二天清晨便迎来了第一次考验。
早朝之上，丞相顾宪突然发难。他手持一本奏章，声色俱厉地参奏户部尚书贪墨赈灾款项，并列出了“铁证如山”的罪状。户部尚书是朝中少数几个不属于顾宪派系的“中立派”老臣，也是太傅留给李烨的、为数不多的可用之人。
我站在御座之侧，垂首侍立，用眼角的余光看着这一切。我知道，这是顾宪在敲山震虎。昨夜王福的计划失败，他必然有所警觉。现在，他要通过剪除皇帝的羽翼，来试探李烨的反应，同时进一步巩固他的权势。
御座上的李烨，穿着厚重的朝服，头戴十二旒冕冠，珠帘遮住了她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她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微微收紧了。
“户部尚书，你可知罪？”顾宪的声音响彻整个太和殿。
户部尚书跪在殿中，老泪纵横，连声喊冤，却辩驳不出个所以然。顾宪准备的证据太过周密，人证物证俱全，根本不给他任何翻盘的机会。
满朝文武，顾宪的党羽纷纷附议，请求“陛下”严惩，而剩下的人，则噤若寒蝉，不敢多言。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到了御座上那个单薄的身影上。
所有人都等着看这位少年天子，是会像往常一样，在顾宪的威压下选择退让，还是会做出无用的反抗。
李烨沉默了许久。
就在顾宪的眼神已经流露出不耐烦，准备再次逼宫时，李烨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透过冕旒，显得异常平静。
“丞相所言，证据确凿，户部尚书贪赃枉法，罪无可恕。”
此言一出，顾宪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户部尚书则面如死灰，瘫倒在地。
然而，李烨的话锋突然一转。
“但，国库赈灾款，事关天下万民。如今款项已被追回，但灾区的百姓却等不了。朕决定，由丞相即刻兼管户部，三日之内，务必将新的赈灾款，发往灾区。”
顾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接管户部当然是好事，但三日内发出赈灾款？国库早已被他和他的人掏空大半，哪有那么多现银？这等于把一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他！
“陛下，这……”
“丞相是国之栋梁，想必这点小事，难不倒丞相吧？”李烨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此事就这么定了。至于户部尚-书……既然丞相认定他有罪，那便先押入天牢，待赈灾事了，再交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
她巧妙地将“定罪”变成了“待审”，又将难题抛给了顾宪。如果顾宪拿不出钱，那便是他这个“兼管户部”的丞相无能。如果他拿得出钱，就等于承认国库有钱，那之前所谓的“亏空”，便不攻自破。
